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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考提醒:“一旦这样做,林小娘子这步棋可就废了,吴英还能留着她吗?” 赵惟谨垂着眼,看不出真实的情绪:“即便如此,那也是她的命。” 鱼不考摇了摇羽扇,暗叹,人在局中,谁不是身不由已?就连下棋的那只手也未必能有好下场。 就在这时,水牛吭哧吭哧跑进来,道:“林小娘子给郡公送来了艾条。” 赵惟谨神色一顿,下意识问:“她人呢?” “放下艾条就走了。”水牛把装着艾条的小木匣呈给赵惟谨,机智地补了一句,“属下猜想,这应该是林小娘子自己做的。” 鱼不考笑道:“你怎么猜出来的?” “林小娘子衣袖上还沾着艾叶渣呢,五根手指都肿着,八成是被药杵砸的。” 赵惟谨手上一顿,垂眼看着满满一匣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艾条,沉默许久,道:“算了,留着她吧!” 鱼不考:“不怕她对你不利?” “就算不是她,也会有别人,与其千日防贼,不如把贼放在眼皮底下。” 鱼不考拿了根艾条,啧啧感叹:“林小娘子这一招高明啊,眨眼间化险为夷。” “不过是接近我的手段罢了。”赵惟谨把艾条抢回来,放回木匣。 然后转手从暗格里拿了一盒消肿止痛膏,丢给水牛:“把这个给她送去,省得写不了回信,吴英还得再派一个过来。” 说完又补充一句:“跟她说,艾条我不会用,让她亲自过来给我熏。” 赵惟谨眸色微沉:“也好让她亲眼看看我的伤,给吴英报信时有的可写。” 豆腐坊。 林悠然听说赵惟谨不会艾灸,吃过晚饭就去了银杏林大宅。 放在以往,她肯定不会这么殷勤,现在不一样了,一想到往后可能要薅着赵惟谨的羊毛讨生活了,林悠然就有那么一丢丢心虚。 对他好一点儿,她的负罪感也能少一点儿。 天已经黑了,穿过银杏林的时候,林悠然不由想到第一次过来时赵惟谨默默相送的场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天黑归家,身后跟着一串令人心安的脚步声,还有那盏原本属于她的小黄鸭风灯。 林悠然径直进了赵惟谨的房间。 赵惟谨似是刚洗过澡,头发还带着湿气,就那么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袍子,盘腿坐在榻上,完美的肌rou线条若隐若现…… 林悠然呆在原地。 赵惟谨开口:“愣着做什么?过来。” 林悠然顿了顿,善意提醒:“郡公不穿件衣裳吗?” 赵惟谨扯了扯身上的袍子,淡淡道:“这难道不叫衣裳?” 林悠然轻咳一声,垂着眼绕到赵惟谨身后,省得他把衣裳扯下来,自己再看到不该看的! 她从木匣中取出一个艾条,用火折子点燃,吹灭明火,静静等着艾绒烧出适宜的状态。一抬眼,就看到赵惟谨已经解开袍子,露出大半肩头。 不过,林悠然丝毫没有吃豆腐的心思,此刻她满眼都那道长长的伤疤,几乎要把他的整个左臂砍断…… 林悠然心头颤了颤,问了一个穿越女主看到男主伤疤后十有八.九会问的问题:“可还疼?” “疼得厉害,恨不得卸下来当猪蹄啃了。”赵惟谨的回答不落俗套。 林悠然被他逗笑,心里却发堵。 这是在战场上留下的,是他曾经守护家国的勋章。然而,躲过了敌人的明枪,却躲不过自己人的暗箭。那些舒舒服服稳坐庙堂的人,容不下一个战功卓著的武将。 这一刻,林悠然突然下定决心。 不就是监视吗? 干了! 与其让阿猫阿狗掺和进来,把南山村平静的生活搅成一滩浑水,倒不如她亲自上阵。赵惟谨不止一次帮过她,她不能、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坑害。 他在边关拼杀都不曾丢了性命,没理由折在阴谋算计之中! “小丫头,就算你馋我的身子,也不能盯着一个地方燎吧?”清清冷冷的嗓音,透着丝丝慵懒。 林悠然这才惊觉,就在她心疼赵惟谨的时候,却亲手把艾条戳在了他的疤痕上,几乎烫出燎泡! “抱歉抱歉!” 林悠然连忙把艾条拿开,慌乱之下使了个笨法子——用嘴给他吹! 阵阵轻柔的气息,带着小娘子独有的温软馨香,赵惟谨浑身的肌rou倏地绷紧。 “行了,不疼了。” 他猛地扯起衣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姿势也没敢换一下。 林悠然也有些尴尬,别开脸说:“那今日就到这里吧,郡公好生歇息,告辞了。” 赵惟谨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缓缓笑开。 还是个小丫头呢! 就这么点儿脸皮,还敢学人当细作? *** 第二天,赵惟谨依旧没到食肆吃饭。 林悠然乐得轻松,见不到他不就不用监视了吗?开开心心赚钱它不香吗? 吃完早饭,林悠然把帮厨们召集到一起,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我把河沿儿食肆盘下来了,以后要拜托大家和我一起把它经营壮大了!” 妇人们的反应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大。有人不敢置信地反复确认,有人双手合十感谢上苍,还有人喜极而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