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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背了一个多时辰,快要困死了, 可是这群人说还有一小半没结束, 不管她怎么说明早早起来背都不可以, 一定要她马上熟记。 背到大妆时,琼瑰实在撑不住了,这好像快要三点多了吧? 没穿来的时候, 哪怕是高考前,她都没有超过一点睡觉的时候,不行,这也熬夜熬得太晚了,就算现在勉强背下了,明天哪有精力思考照做? 想到这儿, 琼瑰朝旁边的一排嬷嬷歉意一笑,然后叫来小燕儿,坚定地转身朝内间卧房中走去,她需要好好休息。 嬷嬷们和小燕儿面面相觑,还不待她们开口,小燕儿便张开手挡住她们的视线,一脸无畏。 为首的嬷嬷见状摇摇头, 也不多分说,扭头便走出了撷芳宫,将此事报告给秦岁晏新任命的总管恭四善。 恭四善是跟在太上皇身边的恭富总管认的义子。 皇后撂挑子不想干的事,底下人自然不敢勉强,但这事关明天皇帝成亲之礼——这也不是一般的册封,新皇性质特殊,潜邸时也从未有过亲事,所以这一遭就显得万分重要。 恭四善得了这个消息,只感觉脑袋嗡嗡的,一路小跑着到了皇帝的汲徽殿门口,同里面出来的葛罗差点撞上。 “恭公公!”葛罗一闪身揪住了他的腰牌,在人摔倒之前拉住了他。“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皇上正在召杨学士说话。” 恭四善茫然找了片刻,忽然灵光一现低下头去,果然见葛罗大眼睛瞪着他,颇不高兴。 “小葛大人息怒······咱家也是一时情急——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刚刚撷芳殿的嬷嬷来报,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你先小点声,别吵着皇上。是不是皇后娘娘吵着闹着要出宫?” “诶呀不是,这可怎么是好——” 恭四善越想越急,禁不住在廊下两只灯笼间来回走着,恨不得里面杨学士赶紧出来,偏偏里面没什么动静。 “你别晃来晃去,我头都被晃晕了,皇后娘娘还在宫里就不是什么大事。”葛罗叫道,“恭公公要是还不放心,那就先去见木岫哥哥。” 恭四善停了脚步,刚打算听葛罗的,却见汲徽殿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耄耋老人扫视了他们一眼,中气十足道:“何事在殿前喧哗?” 恭四善刚要回话,忽然感觉周围气压一低,有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勉强压着害怕飞快看了一眼,杨学士身后,一道明黄色身影缓缓步出,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停在他们面前,葛罗也默了默,尔后极慎重地行了礼。 “禀主子,属下刚刚在门口遇到恭总管,好像是皇后娘娘那边有事。”见恭四善半天不敢说话,仿佛一个木头一样,葛罗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下大概。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秦岁晏已经如一阵风般掠过他,闪身出了汲徽殿。 恭公公和葛罗连忙跟上,留下杨学士望着他们的身影,眉头挑的老高,连连叹气,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不少。 “成婚前夜都能惹出事端,如此皇后,怎可母仪天下。皇帝正事上英明睿决,怎地于情爱上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唉·······” 杨学士又想到之前耳闻过的陆斯玉的事迹,越发忧愁,片刻也不想在宫中多呆,气咻咻地背手回去了。 此时的撷芳宫已然熄了灯,静悄悄一片。 天上明月如银盘一般,银白光芒洒在歇山顶的琉璃金瓦上,如水波般粼粼幽动。 甬道条石路上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很快地上的人影便停在书着撷芳殿三个字的宫门前。 守宫门的小内侍见来人是皇帝,本来有些瞌睡的意头,顷刻间便烟消云散,纷纷跪倒行礼。 秦岁晏没有理会,匆匆进到殿内,循着壁上挂着的几盏幽暗宫灯,一路找到琼瑰睡下的内室。 厚重的绸帐被镂空四蝠海棠金帐钩勾悬,只放下了里侧的两层纱帐,床上人影影影绰绰地从纱帐里透出。 秦岁晏微微顿了顿,抬手将纱帐掀开,入眼便是琼瑰恬和的睡颜。 他在床边坐下,凝视了琼瑰一会儿,她颊边因熟睡的热意而产生一片晕红,让人很容易想到芬芳饱满的草莓。 秦岁晏忍不住伸手触了触,指尖传来细腻丰柔的触感,令人想要继续流连—— 然而或许是他才从外面来,身上寒意未散,被冰冷的指尖触碰,琼瑰微微蹙起秀气的眉,红润的唇忍不住嘟了嘟,似乎在梦里抱怨了一下。 秦岁晏眸色瞬时转深,视线牢牢锁住睡梦中的少女,喉结无意识地动了动。 几乎是同一瞬间,他又倏地站起身,朝外退去。 然而走了几步,秦岁晏又折返回来,不再看床上的少女,只是将最外层的厚实绸帐也放了下来,像是彻底将人藏起来。 经过外间时,小燕儿已经被葛罗叫醒了,正打着呵欠垂头听恭总管训话。 “陆小姐不肯背也就算了,你作为贴身丫鬟,居然不知道规劝主子反而跟着胡闹?”恭四善气得不行,瞧着小燕儿觉得这丫鬟就是不服管教。 秦岁晏没有理会他们,又径自走了出去,这回他的步伐坚稳扎实,恭四善很容易就跟上了。 “还有何事?”秦岁晏问。 恭四善虽然跟秦岁晏不久,但是这会儿倒不难揣测主子心情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