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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琼瑰有些不解地朝宗正夫人身后看去,殿外宫人静立,四下鸦雀无声,再无第二个宫装内命妇,“嘉然郡主何在?” “······嘉然郡主她,娘娘想必已听说,郡主目下情形不是很好,难登殿堂,妾身斗胆,请娘娘移步······” 她说的委婉,但琼瑰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琼瑰说着,自己反而先出了门。“还请带路。” 果不其然,出了明和宫,往礼制中皇帝亲自接待皇亲的祁礼阁去,远远便听到有哭声自风里传来,凄惨无比:“······流民□□,异族纷起为祸于世,嘉然叩请天恩,为我惨死的孩儿讨一个公道!” “嘉然扣请,诛陆家、清异族!” 琼瑰的脚步生生被这咬牙切齿的恨声字句钉在原地。 视线里,是一个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女子,扑跪在祁礼阁前,一遍又一遍地磕着头。 第49章 . 欠一个洞房花烛 ······…… 琼瑰听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便令身边宫人去扶她起身。 意料之中,那女子一转过身,瞧见来的人是琼瑰, 一双哭肿了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框去,猛地挣开身边人搀扶的手,朝琼瑰扑去。 琼瑰怜惜她刚失去自己的孩子,不避不让, 生生挨了她一耳光。 这一耳光打的她头晕目眩,感觉眼前冒出了几个闪光的点, 身子也跟着不受控制地撞在冷硬石砖上。 四周似乎静了一瞬, 打这一耳光的嘉然郡主自己似乎都愣住了。 反正昏过去之前, 琼瑰是没再听到她再叫出什么来。 再醒来时琼瑰只感觉半张脸都是麻木的,她睁着眼,迷迷糊糊地看了好一会儿鎏金帐顶, 脑子里一片空白。 “醒了?”旁边一个声音问的平静。 琼瑰顺着声音方向歪了歪脑袋,瞧见秦岁晏正坐在不远处,慢条斯理地削着一个苹果,那修长的指骨在摇曳烛光里煞是好看。 “嗯你怎——嘶!”琼瑰刚张开嘴,腮边就是一阵剧痛,眼眶里不一会儿就聚起了一捧泪水。 她赶紧闭上眼忍耐了一阵, 企图将这泪水和心里突然泛起的酸楚压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的伤处传来一阵凉意,仿佛是被人敷了个冰袋。 琼瑰还是不怎么想睁开眼睛。 过了一会儿,周围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中。 秦岁晏在身边躺了下来。 琼瑰身子一僵,想说话但是又很怕痛,干脆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让了让。 然而还没等她远离太多,秦岁晏长臂一伸, 很轻松地将她的腰搂住,带回了自己怀里。 琼瑰猛地睁开了眼睛。 帐子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原来他真的熄灭了烛火。 琼瑰惊讶的连痛都忘了,耳畔萦着温热好闻的气息,让她一时间紧张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结果等了半天,秦岁晏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一手搂抱着她的腰,另一手力度适中地覆在她脸上,帮她固定冰袋的位置。 “真是把自己当摆设了?有人不敬犯上,也不知道躲?”秦岁晏突然开口,吓了琼瑰一跳,她这才感觉到他是紧贴着自己的耳朵在说话。 虽然是问话,但秦岁晏明显就没打算得到她的回应。 他只是带着淡淡的不满继续道:“朕已经将嘉然的郡主降成县主,改字静过。收封地食邑迁去锦西,无召不得归京。” 薄唇开合摩挲着耳垂,琼瑰竭力听清秦岁晏的低语,好一会儿才抵着酥麻,缕清了思路,“她——嘶,”虽然比冰敷之前好了点,但一说话腮边还是好痛。 琼瑰只好放弃,但是又不能全然放弃。 她正气鼓鼓地想,要不就算了,也别替嘉然郡主说好话了——自己这个说不了话的局面还不是怪她下手太重? 但是白日里看见的,却在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嘉然郡主的孩儿也才一岁多,她身为一个母亲,在这种时候什么也做不了,还要因为凄厉哭喊着给了“仇敌”一巴掌而全家遭贬,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许是秦岁晏恼琼瑰分心、迟迟不做反应,细长指骨按着她的肩,缓缓转向自己,手臂轻轻擦着琼瑰的腰身而过,惹得她倒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胸腔中涌起一种自己也不敢细想的期待。 然而秦岁晏只是执起她的手,放进手心里道:“不必说,写在这里。” 就······就只是这样? 她莫名有些负气,秦岁晏见掌心中纤细的手指并未动作,以为她困倦了,静默一会儿才低声道:“皇后······琼瑰?” “当真睡着了么?”低语声贴着耳膜游进琼瑰心里,烫的她一激灵,连忙动了动手指,轻轻点了点秦岁晏的掌心,表示自己没睡。 秦岁晏顿住,琼瑰只感觉耳畔的气息突然急促了一瞬,复又回归平静。 琼瑰也不敢再分心,怕被察觉出端倪,连忙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着,“郡主毕竟失去了亲骨rou。” 写完以后久久没有听到秦岁晏说话,琼瑰悄眯眯地想抽回手,没想到稍微一动,便被秦岁晏紧握在手心里,他的声音轻轻敲着琼瑰的耳膜,有些无奈道:“岳丈大人应当不曾注意过你的书法。” 琼瑰一个激灵,忽然想起来自己是下意识用简体字写得这句话,秦岁晏自然看不懂这样的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