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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都不知道。 克莱尔是在一个祭台上发现他的,他和他的爱人都是这个不知名教团——对于当时的克莱尔·赫伦来说的确如此,现在看来,那个教团应当就是信仰白银之神的地下教团——的祭品。 发现这个教团的据点其实是一场意外。 那个时候的克莱尔还没有什么“黑玫瑰女士”的名号,她只是一头初出茅庐的幼狼,利爪和牙齿都不似如今这样锋利,对于手下的掌控的手段也稚嫩而生疏。她手下的一个小头目很快因为利益背叛了她,克莱尔不得不面对这场背叛,以最快的速度用枪支和炮火将之平息下来,以免在某些人摇摇欲坠的忠诚之中埋下隐患的种子。 然后,阴差阳错的,她推开的是地下教团的据点的门。 随着她带领手下愈走愈深入,鲜血和哀求也伴随着污浊的空气一同窜进她的耳朵与鼻腔。 非常凑巧的是,这些信徒正在举办一场祭祀,他们全身心地扑在祭祀上,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事实证明,哪怕是蒙神庇佑的信徒,他们的血rou之躯也抗不过炮火的轰炸。抢在那些人反抗之前,克莱尔和她的手下一同用火力清扫了祭祀现场。 最后活下来的只有黑鸦,当时的他还是“祭品”这个身份,无助地躺在祭台的血泊上,瘦弱的身躯被人用刀割出一片片的伤口,没有血从中流出,只有犹如实质的黑雾汩汩地涌出,和他自己的影子缠绕在一起。 他的爱人是一名很漂亮的女性,也是第一个被推上去的祭品。早在克莱尔轰开据点的门之前,她就死去了。她的尸体里没有黑雾与阴影。 黑鸦什么都不记得了。 从他被人摁着脑袋压在祭台上、刀尖一寸寸地割开他的肌肤的那一刻开始,他对外界的感知就变得朦胧而混沌,人影变成了扭曲的怪影,痛苦也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过于饱和的色块在一瞬间填充着他整个的视野,又在下一时刻尽数抽离,化成光怪陆离的碎片。 直到克莱尔出现。 她像是一把刀,雪白的锋芒划开了他朦胧的感知,狠狠地把游离的意识钉回这具人类的躯壳。祭品躺在祭台上,发出梦呓一般微弱的声音:“……你是谁?” 这时候,年轻的克莱尔早就发现自己找错地方了,叛徒不可能躲在这么一个神神叨叨的地方等待她来清缴门户,但是……来都来了,不是么? 她一边指挥手下搜查这个据点,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知道,或许是你的救世主?” 祭品沉默了一会儿,克莱尔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话,或许是有的,只是他现在太虚弱了,没有力气顺畅地接上她的话题。 这边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叛徒肯定听到风声转移地点了,克莱尔于是没有着急地追踪叛徒,反而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终于听见这个唯一的幸存者再次开口,还是幽幽的,像是半睡半醒之间迷糊的呓语,克莱尔有点不确定他是不是还清醒着了。 “你在……找人吗?” “没错儿,一个叛徒。”年轻时期的克莱尔还不太能压抑自己的脾气,被背叛的羞恼让她下意识地扣了下扳机,炼金□□枪口里跳出一团火星,又很快熄灭了,变成细细的灰烟。 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太虚弱了,他看起来没有半点儿威胁,那时的克莱尔很快放下了微弱的忌惮,随口说:“我本来是要找他的,没想到……不过,就当做了一次慈善吧,至少你得救了,小子。” 后来,祭品有了代号,认识的人都称呼他为“黑鸦”。克莱尔的对手们鄙弃地说他是黑玫瑰女士的走狗,一条忠心耿耿的猎犬,一只为她的对手带来丧钟鸣响的乌鸦。 就连当初那个不知名的小教团,也早就被克莱尔抛在脑后了,她根本没能把它和白银之神联系在一起。 直到今日。 “他的存在简直就是奇迹,代行者阁下。”威尔洛斯用惊叹的语气说,“有他的存在,想必我的某些顽固的同胞们也愿意放下他们的傲慢与偏见了,他们喋喋不休的在我的脑袋里吵闹,每一个都固执己见得不可能用三言两语来叫他们认输,这时候,只有事实才是最有力的武器了。” “你的脑袋里里?”克莱尔问,“他们也来到了这个位面?” “我们的精神同在,我的所见所闻就是他们的所见所闻——这就是尚未达到完美生命层次的进化者的弊端了,不过一些老派的进化者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的,他们已经适应了脑子里时不时被别人的声音搅和得一团糟。”威尔洛斯平淡地解释,末了,又有些犹豫地开了口,“还有一事,代行者阁下……” “你可以直说,威尔洛斯。”克莱尔微笑道,“我不会介意的。” “我们进化者的长老想要与您见一面。”威尔洛斯把自己匍匐得更低了,尽管他现在已经融化在了房间的影子里,“您的意愿是?” 克莱尔试探性地看向了西奥里欧,这也是他促成的吗? 后者回以一个困惑的眼神。 在此之前,他也不了解什么进化者……坦白来说,他们之间的生命层次相差得太远了,他的本体无暇也不会去关注是不是有什么小人儿在围着自己打转、偷火或是其他什么事儿,只有当他投下化身时,他的化身才会用尘世的耳目去观察、去体会凡人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