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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旁人催促,贝多瓦就接着说:“宴会,它也可以看成一场大型角斗,角斗士是人类,坐在观看席上的就是恶魔,他们抓走人类就是为了这个。” 克莱尔问:“血腥之神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举办宴会,它的目的是什么?” “是……赐予力量,角斗士获胜一方的恶魔可以得到血腥之神的力量,或者说,祂的神位与神职。”贝多瓦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但从来没有恶魔成功过,每一次宴会,作为角斗士的人类都会死在决赛的前一夜,从无例外。” “听起来像是个让恶魔们内斗的阴谋,还是正大光明的那种。”克莱尔哼笑一声,“那个声音还告诉你什么了?” “还说了——我们正站在另一个恶魔君王的领土边缘,他是一位新晋的恶魔统治者,也是第一次参加宴会,他正在寻找属于自己的角斗士。”贝多瓦神情恍惚地说,“……现在,他来了。”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人在提醒一样,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一个男人,或者说,形似人类的男人,正站在他们预计的前进道路上。 “欢迎你们,人类。” 他微笑着说。 轻蔑之血 那是个个子很高的雄性恶魔。 他的眼神深邃又迷人,当他看过来时,紫色的眼睛像是含着说不尽的绵绵爱语,就像是世界上最深情的人在看着自己的爱侣。就连他深红色的、点缀着夸张花边的衬衣大敞,毫无顾忌地裸露出线条漂亮的胸肌和腹肌,也不像是个低俗的浪荡子,反而给人一种慵懒和随性的感觉。 “我是哈塔恩。”他随意地捋了一把掉到脸侧的黑发,带着某种见鬼的性感,不管是声音还是动作,“我是来邀请你们参加‘宴会’的。” 这是克莱尔第一次这么深切地意识到美貌也是一件有力的武器。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对方的rou.体所吸引。 还是那句话,真他妈的见鬼。 “你不高兴见到我吗,克莱尔。”哈塔恩笑眯眯地看了过来,和之前不一样,那双紫色的眼睛虽然充满魅力,但实在是缺乏温度,狭长的瞳孔透着阴冷的气息,“我可是……期待已久呢。” 这就是有一个多变的伴侣的坏处了,你根本不知道下一个世界的他是怎么样的。 克莱尔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来到哈塔恩的面前。 她伸出手,按住对方的后脑,黑色的发丝从她的指缝间滑过。哈塔恩任由她动作,哪怕对于他来说,脑袋依然是一个要命的弱点。 属于人类的手掌摁着他的弱点,态度不怎么强硬,但哈塔恩也没有想着挣脱。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克莱尔,直到那张美艳逼人的面孔贴近了自己,呼吸轻轻拍打在自己的脸上,最后……没有吻他,他本来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一个吻,就像他记忆里的那样,结果却是一个恶作剧似的咬。 哈塔恩伸出腥红的舌尖,缓缓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色气。 “真好,克莱尔。”他弯起眼睛,笑意却没有触及眼底,像是烈火烘烤的浮冰,很快就融化在了紫色的汪洋里,“我喜欢这个见面礼。” 克莱尔松开了他。 “你会救人吗?”她问。 哪怕神孽——不乏有人将之当成邪神膜拜——是一种由黑暗力量凝聚而成的生命体,他们的威能应当也接近神明,更何况他还吞噬了至少两个神明的权柄,虽然是非常虚弱的神明。如果借助他的力量,或许可以抑制黑鸦的同化。 哈塔恩没有说会,也没有说不会:“如果你给出的报酬能让我满意的话。” “你在找角斗士,是不是?我可以替你出席宴会。”克莱尔说,“现在,救他。” “我从来不当失败者。” 克莱尔笑了:“我不喜欢话说得太满的人,那会显得很愚蠢。” 哈塔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没有再言语,沉默地走到贝多瓦身前,后者已经把黑鸦放到了地上。 不管一个恶魔要如何救人,但总归不是让病人在别人背上就能完成救治的。 哈塔恩伸出手,红棕色的鳞片从他的指尖次第翻起,眨眼间就长满了整条手臂。贝多瓦离得最近,他能看见在鳞片与鳞片的缝隙里,一只又一只的鲜红眼球睁开了混浊的视线,像是有意识的寄生虫,肆无顾忌地在无法摆脱它们的宿主身上发出叽里咕噜的嘲笑。 但这些眼球消失得也非常快,等克莱尔走过来的时候,那条手臂已经变回了那条正正常常的恶魔手臂,怪异、狰狞,散发着邪恶的气息,但……没有异样。 哈塔恩蹲下了身,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把自己生长着尖锐指甲的五指插进了黑鸦的心脏处,没有血流出来,因此旁观的贝多瓦只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荒谬感。等到他把手抽出来时,从黑鸦的耳鼻之间流出的黑雾已经不再逸散,而是在某种无形的牵引下回归黑鸦的体内,像是在重复奇怪的循环。 “你和……进化者约定了见面,不是么。”哈塔恩站起身,手上的鳞片褪去了,他的手又和人类别无二致了,“我对救人类不擅长。” 不用克莱尔示意,贝多瓦已经很有眼力见地背上了黑鸦。 “过来吧,客人们。” 哈塔恩向前踏出一步,四周的景色就从蛮荒的平原变成了黑色的宫殿,guntang到足以融化恶魔的岩浆在他们脚下流淌,却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没有丝毫炽热的气流冒出。而在高耸的城墙外,岩浆冲天而起,岩屑、没有融化的恶魔尸骸混着剧毒气体混杂在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