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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着陶雨杉,转身离开。 纪忘舟不发一言,却在她转过身的时候,带着戾气般一手重重拍了下方向盘。 这算什么? 第32章 “不烦的。” 柏纵半靠着副座, 看不过去,“二哥,要不解释一下?” 半降了车窗, 纪忘舟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轻点眼角, 看着她的背影, 心里海潮翻涌般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 “有什么好说的?”他嗤笑了声,似自嘲。 “她明天回去了。”柏纵提醒他, “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发消息,“我把陶雨杉先叫走,你去看看吧二哥。” 不等他回答, 柏纵就把消息发出去了。 前面不远处,姜听玫和陶雨杉并排走着, 过了会,陶雨杉借口:“姜姜, 我还要去买个东西, 要不你先回去开门吧,别等我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 留姜听玫一个人在原地,有点迷惑。并不宽敞的马路,路灯灯光昏暗, 不远处的小卖部还开着,有人坐着打麻将,是要通宵的架势。稀稀落落的人声, 倒也不那么孤单。 这里离公寓还有段距离,大概要走七八分钟。 姜听玫沿着拐角往前走,一路上没见到其他人, 很安静。空气中有一股的夜来香的气息,时浓时淡,浓的时候有点熏人,堵着鼻子,不太舒服。 就这样走了大概三四分钟,她停下脚步。 转过身,看着从刚刚开始一直跟在她身后身姿挺拔,沉默英俊的男人。 脖颈处那块白色纱布还很显眼,和他酷帅的风格一点不搭。 心忽然就软了,她问:“伤好了吗?” 纪忘舟轻扯了下唇角,淡回:“好了。”尽管现在胸口肋骨处还是作痛。 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心底那些奇怪的猜想突然就淡了,也不那么重要了。 他或许也有苦衷吧。 脚尖碾过石子,姜听玫笑笑:“那一起走走吧。” “好。”纪忘舟站到她身边,替她挡着夜里的冷风。 他声音始终很低,“你明天回去?” “嗯。”她侧身看他眼睛,听不出什么情绪,“不去参加你的比赛了,你们加油。” 他微低头,露出流利的下颌线,“嗯”了声。 月光皎洁,照着路边长青苔的石子,他们挺久都没再说话。 片刻后。 喉结滚了滚,他开口:“你的设计我看了,丁蔚的那部分我们会放你的。” “给个银行卡号吧,这部分获利会转给你。”他公事公办的语气,听不出一点波澜。 姜听玫愣了半晌,最后听明白他的意思,原来还跟着她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挺无情的,在佛门里学的果然是什么都空,薄情冷性。 她自嘲地笑,“不必了吧,纪先生。” 语气不好,呛他,“如果你只是为了来和我说这件事,我不需要。” 她倔强地看着他,轻咬唇角:“我是很穷,但是我不会要这种钱。” “我已经把设计卖给丁蔚师兄了,他有权处理。” 转过身,她径直往前走,声音里尽是冷意:“你别找我了。” 夜风寒凉,路灯晦暗,吹得人一阵一阵清醒。 纪忘舟看着她的背影,大手垂下,狭长双眸眼底尽是无奈。这么每次都这样。 又是……误会了什么? 他站在路灯旁,挺直瘦削的背影,一件短T,手臂整个露在外面,鸭舌帽扣下,露出流利的颈线和极有棱角的侧脸。 微低头,点了打火机,拢起一簇火苗,他给自己点了根烟。 而前面穿着简单牛仔外套的姑娘已经没了踪影。 —— 回宛岸的那天下了雨,九月时节,一场秋雨一场凉。 家里有一周没住人,桌上和碗柜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姜听玫简单收拾下,拿湿抹布去擦灰。 陶雨杉在前院,院里不知从哪跑来了只大黄猫,在喵喵地叫。她拿根狗尾巴草逗猫玩。 从二楼窗户看出去,能看得见他们的身影。 心情慢慢平复,姜听玫思考者之后的出路。数数时间,刘浩子竟然已经快三个月没有来找她麻烦,催她还钱了。 手里存钱零零散散加起来有十来万了,再等等,等等攒满了一起还回去。 关于父亲欠债的具体金额她没有详细的信息,只知道当初父亲是好赌成性,加上被人骗,借钱去炒股票,股票亏空,最后连自己开的那家卖农产品的小公司都破产倒闭。资产抵押银行到收缴,最后算下来,欠了多少她不知道。只知道,父亲是借高利贷的钱去把那窟窿填上的。 想到这些,她就总能想起他最后要走了的时候的情形。 他坚持出院,医生开的止痛药也不吃,他一直对她说,“囡囡,让我回去,我们不花这钱,我不吃药,我不要治疗,我们回家。” 可宛城里那间房子早已经被法院没收重新拍卖了,他们哪里还有家呢。 姜听玫站在一旁,端着白开水的手有轻微的颤抖,看着病床上白发黑发混杂胡子拉碴满带病容的男人,胸口堵得慌,说不出一句话来。 肝癌晚期,他的生命就像快要凋零的树叶一样,在空中,摇摇欲坠。 这个曾指着她破口大骂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孩的父亲,这个曾在一意孤行受伤车祸之后丢下年幼的她独自逃命的父亲,这个拼尽一切谄媚讨好也要把她送进宛城国际的父亲,这个时时未对她表现出一刻喜欢的父亲,要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