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怪文里当县令的日子 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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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延年笑了笑,“是啊,快吃吧,你时间不多了,不想回去和儿孙告别一声吗?” 程家老大娘听到这话,沉默了下来,她飘飘忽忽的坐了下来,一口口吃的很认真。 一炷香后,程家老大娘站在门口,郑重的做了个万福。 “老婆子失礼了。” “还有,多谢书生了。” “无妨。”宋延年摆了摆衣袖,程家老大娘消失在木门口。 与此同时,隔壁的程家传出惊喜的声音。 “娘,你醒了啊。” 程老大娘在大儿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目光依恋的看过屋子里的儿孙。 大女儿着急的问,“娘,你刚才一直说什么新娘新娘的,我们都没听清。” 老大娘目光柔和,“是杏娘,不是新娘,娘只是想吃杏娘的酒酿丸子了。” 大儿眼里含泪,“儿去买,儿这就去买。” 老大娘抬手,“不用啦,方才书生请我吃过了。” 刚刚转醒时,她以为那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但嘴里那甜甜腻腻的酒酿味告诉她,她真的吃了一碗书生请的酒酿丸子。 一时间,老大娘觉得开心又有趣。 她依恋的看了儿孙一眼,带着笑容慢慢阖上眼睛。 她的魂体不断往下坠,都说人死前会看到生前的种种片段。 她看到了片段里,两个小姑娘亲昵的凑在一起。 年幼的她,刁蛮的拽了拽杏娘的小辫子。 “杏娘杏娘,我生气了,不和你玩了。” 杏娘笑眯眯的牵起她的手。 “不要气啊,我请你吃我做的酒酿丸子,可好吃了。” 程家老大娘阖眼,眼角滑落最后一滴泪:杏娘,我吃到你做的酒酿丸子了…… 我,不生气了…… 第67章 亥时的梆子敲响,更夫一边敲着梆子,一边不忘沉声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家家户户陆陆续续的熄了烛火,白马河进入夜的怀抱。 小院里,流萤三三两两的飞舞,天空一朵浮云飘过,遮盖了月的光华,宋延年站在门口,许是背着烛光,脸上明明寐寐的看不清神情。 王昌平凑近,小声唤道,“延年兄?” “怎么了?” 听到声音宋延年回神,他收回思绪,挪开注视隔壁小青房的目光,转头问王昌平。 不想王昌平离他只有一尺宽,因为他的转身,两人差点碰上了。 宋延年走开两步,他看出王昌平脸上的害怕,笑了笑解释道。 “程大娘还是生魂,倒也不必如此害怕。” 说完,他指了指银扇手中的食篮,热情招呼王家主仆二人。 “这是梆梆面,市井人家爱吃的一道面食,王公子你吃过了吗?快尝尝看,味道可香了。” 说到这,宋延年不免想起面条从滚水中捞出,浇下浇头的刹那,那溢满鼻尖的霸道浓烈香味…… 宋延年:…… 不能想不能想,再想他又该肚饿了。 “因为不知道你们吃不吃辣,我就没有让店家加辣子。” 王昌平:“……我不吃辣。” 咱们不是该说说刚刚走的大娘鬼吗?为什么这么自然的谈着梆梆面! 王昌平觉得自己和方才被招待吃酒酿丸子的大娘鬼魂没什么区别。 银扇将食篮里的面条端出一碗,往案桌上一搁,刚好和那酒酿丸子并排。 他笑眯眯的招呼自家公子。 “少爷,你就在这儿吃,刚好和宋公子并排坐着,我去外间灶房,吃完顺道再给咱们的马儿喂点干草和水。” “大白驮了咱们一路溜溜哒哒,该累了。” 王昌平瞪着案桌上和酒酿丸子并排的梆梆面,良久没挪开视线。 对于这总在不经意间给他插上一刀的银扇,王昌平也不知该说啥了。 他无力的摆手,“去吧去吧。” 宋延年唤住银扇,递过一把铜钥: “马儿只吃干草怎么行,多喂点精粮啊,我这里有黄豆和麦麸,都在灶间的柜子里搁着。” “柴房里还住着我家三寸,你喂马儿的时候,顺道往它的槽盆里添些料豆。” 银扇接过宋延年递来的铜钥,应下后端上属于自己的梆梆面,转身走出了屋子。 王昌平看了案桌上的梆梆面一眼,又是想吃,又有些排斥。 他都大半天没有进食了,自然肚饿,但要是让他坐在案桌旁,他又浑身不自在。 银扇看不见,他可是看见了,那大娘的鬼魂,就是坐在案桌旁吃了酒酿丸子后,这才一脸心满意足的离开。 宋延年瞧见王昌平脸上为难的表情,他上前两步将桌上那碗已经没有香味和温度的酒酿丸子收了起来,又重新搬过一张凳子。 “那坐这张吧。” 他拍了拍凳子,示意王昌平,嘴里不忘解释。 “其实坐那儿也不打紧,你见到的是隔壁程大娘的生魂,生魂不同于死魂,死魂阴气重,生魂有阳气,你发现了吗,刚才大娘身上的白光更多些,那就是生魂和死魂的区别。 “见到生魂不要紧的。” 他的话才说完,隔壁就传来一阵响彻天地的哭嚎,在宁静的夜里,声音听得格外清楚。 “娘,我的娘啊!” 一个哽咽的男声难掩悲伤,“大妹,娘已经去了,你别这样,娘去的很安详。” 程家老大娘已经过身。 宋延年:…… 他对上王昌平的眼神,不禁叹了叹气,低声道。 “生魂不出门,出门必亡人,三魂不聚首,聚首人要走……大娘这是命数,谁都拦不住。” 人分三魂,天地二魂常在外,唯独命魂常住身。 见到程大娘命魂离体,宋延年就知她命不久矣。 王昌平听到这里,沉默的坐了下来。 他拿起筷子将面条囫囵的吞下肚。 卖梆梆面的老汉是个实诚的生意人,一碗梆梆面分量又大又足,王昌平吃的很快,一不留神就吃撑了。 他正斜躺在靠椅上,捂着肚子直喊疼。 宋延年递了杯山楂茶过去,好奇问道。 “王公子……” 王昌平抬手,打断宋延年,强调道:“昌平兄!唤我昌平兄。”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强势,王昌平换了个和暖的腔调,带着丝乐亭口音。 “延年兄都请我吃梆梆面了,再唤我王公子,恁地见外了。” 宋延年:…… 行叭。 他从善如流的改口,“昌平兄,你不是回乐亭了吗?怎么找来我这儿了?” 半杯山楂茶下肚,王昌平打了个大嗝,他连忙用半边宽袖捂住脸。 “……失态了。” 宋延年倒是不介意,“无妨,昌平兄参加这次的府试了吗,明日该放榜了。” “没有,我才到琼宁两天。”王昌平见宋延年面上一派自然,这才放下遮脸的半边宽袖。 他吞吞吐吐的说出了来意,“延年兄,也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不要再见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他低头耷拉双肩,苍白的脸比初见时小了两圈,看上去弱小又可怜。 “这些日子,我真是度日如年。” 他突然抓住宋延年的衣袖。 “延年兄,要不你收我做弟子吧。” “上香叩头,下跪敬茶,年节年礼,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些我样样不会少。” 他一脸恳切,“我会好好孝敬师父您老人家的。” 老人家宋延年不说话,默默抽回自己的衣袖。 王昌平不肯放手,“延年兄,你就收了我这弟子吧,只要能习得你一身本事,不不,只要半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宋延年为难,“昌平兄,非是我不愿,而是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