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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我傻,你怎会来寻我?” 纳兰初急了,耳梢微红:“我那是担心你!” “哦——”他蓦地拖长了声音,显出几分无赖的调子,“原来是......” “不许说。”她气愤跺了下脚。才半天不见,祁叙怎么变成这样了! 天地间寒气从地面蔓延而上,沿着脚往上,她搂紧身上的衣袍,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快回去吧。” “明天我来接你,你可一定,一定......” 他接过话头:“一定好好的。” “嗯。” 祁叙见她眉头紧蹙的样子,心中竟有些难言的高兴:“你是不相信你的药方,还是不相信我?” 纳兰初带着哭腔道:“我不是害怕吗。”要是真能时光能倒转,她绝不会让他去送。现在好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呸,不是,什么夫人。 “放心。”他转过头,缓步往后面走,低声浅喃,“一定会,好好的。” 随着身影后退,他声音幽幽,随着夜色渐渐渺茫。 纳兰初把衣袍裹得紧了些,往家里走去。 在树底下,原先离去的人却转过身,凝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暮色四合的夜晚。 树下满是□□与呼号,祁叙躺在树上,却睡得异常安稳。 疫病来得快,半夜时症状就上了身。祁叙借着月色,瞧见手臂上的斑点,每个都有指尖大小,泛着微微的痒。 他撩下袖子,继续躺着。 月至中天,树下的人早已鼾声如雷。祁叙一阖上眸子,眼前就出现了一双朦胧的泪眼。 他轻轻笑了:“年岁不大,眼泪不少。” 楚崀一大早就把药给他送了去,亲眼看他喝下。心中不停乞求上苍保佑这药管用,面色焦躁异常。 过了一个时辰,看他手臂上的红斑消去一大半,楚崀瘫坐在地,几乎喜极而泣,不停道:“好,好,好啊!” 他找了处地方把祁叙安置下来,便回到医馆配药。 有了解药的消息很快在村子里扩散开,一众人挤在医馆门外求药。就算家中没人患疫病,但有了药也算图个心安。 有人称赞楚崀是华佗在世,楚崀笑着答自己配不上这等赞誉,真正拿出药方的是另外的人。问的人多了,他便没有再掩饰祁叙的身份。 一大早,纳兰初梳洗后便准备去往医馆。她昨日回来得晚,眼下浮着青灰色,一副气血不足,一吹就倒的脆弱样。 张氏昨日不知她去向,心中也是担心了许久,直到她摸着月色回来那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那么晚才回来,想必是去找祁叙了。也就只有这孩子,才能让自家这姑娘整日牵挂着。 这会儿见她又要出去,本想厉声叫住她,但一望见她苍白的脸色,声音不觉软化下来。 “这一大早的,你又要出去,怎不知多穿点。” 纳兰初被当场捉住,有些心虚,扯了扯衣服。 今日她穿的比昨日已经多了很多,甚至还带上了兜帽,连走路都有些不自在。穿得这么多,可张氏居然还嫌弃她穿得少? 难道真要披棉被出门不成? 她视线往自己屋里一瞟,瞧见张氏在里面翻箱倒柜,连忙推开门走了。 张氏在柜子里寻到一件压箱底的棉袄,甚是满意,推门出去打算给她披上。 院子里却人影空空,门大开着,她踮脚望远处,连半片人影都没见着。 张氏气得咬牙,把棉袄重新怼进原处,忿忿道:“果真是女大不中留,早些把你嫁给祁叙算了!” 纳兰初提着心来到医馆,却发现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她挤入人群想去看个究竟,但很快又被人群挤了出去。 “你早有药方,为何不早些拿出来,非要等到人都死光了才拿出来?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轨!” “就是!依我之见,楚郎中都没解决的疫病,你一张药方就解决了,说不定这疫病就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这句话像是水滴落进油锅,人群纷纷炸锅,看向中间祁叙的目光也油刚才的感激变为了憎恶。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他站在中间,神色淡然,仿佛周围说的不是什么诅咒和咒骂,而是不相干的人在闲聊。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歹毒。” “这种人实在是不配生活在我们方塘村,赶出去!” “对,赶出去!” 不过三两句话,就完全颠倒了黑白。他原以为宋家是被排挤才住在那深沟里,原来是不屑与之为伍。 他嘲讽的笑意顿时激怒了人群,有人拿着石头竟朝他砸来。 祁叙侧身避过一个,却没能避过第二个。石头砸在眉骨上,离眼睛不过一指距离,立时见了血。 纳兰初在人群中气得浑身发抖,她往后退了几步,猛然冲向人群。 “诶,谁挤我!” 她憋着心头的怒气,冲到人群中间一把攥住他的手。 “你们,这群卑鄙无耻之徒,要是没有药方,你,还有你,你以为你们能活得过这个月底?”她颤抖的手指向方才扔石头的两个女人,气得头发丝都在颤。 “你们狭隘的心肠,只知道他拿出了药方,又怎会知道是他亲自试的药?你们脑袋没指头大,心眼比麻雀的小。出了事只知道牵连无辜的女子,只知道早早撇清自己,做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美梦,等到有人解决了,又跳出来嘲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