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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每天都病怏怏 第53节

    既然是四皇子的外室将钟慕期刺伤的,那四皇子肯定是知晓钟慕期身上的伤的,为什么还要隐瞒着偷偷换药?

    李轻婵犯了糊涂,想了一想,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什么隐情,将这事暗暗记下,打算等见了钟慕期再好好问问他。

    李轻婵心里嘟囔着,越过假山流水往远处看去,侯府占地广阔,平阳公主又住在最中心的地方,她一眼看不到边,也不知道目光扫过的都是谁的住所。

    “小姐在找什么?”挽月看出她在找东西,问道。

    “没、没什么。”李轻婵不好意思说自己在找钟慕期的住处,支吾结束话题。

    她想问问挽月韩絮薇的事情,又怕被察觉到什么,没敢问出口。

    就这么依着美人靠往水中撒着鱼食,心里想着若是钟慕期身上的伤真的另有隐情要保密,那自己今天晚上肯定还是得去帮他换药的。

    正担忧着他晚上会不会不回来,不远处传来侍女问好声,李轻婵扭头一看,正好看见钟慕期踏步而来。

    他不知是去了哪里,穿了一身玄色窄袖衣袍,身材颀长,带着风一样阔步走来。

    一步一步,越是离得近,李轻婵心跳越是急,他走路明明没有声音,李轻婵却觉得自己能清楚地听见。

    她数着钟慕期的脚步,到了第五步才发现,她听见的不是钟慕期的脚步声,而是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的心跳声已经与钟慕期的脚步达成一样的频率,咚——咚——

    李轻婵突生羞怯,抿着唇偏过脸,去看水中畅游的鱼儿。视线移开了,更多的注意力却集中到了耳上,她听见细微的声响到了身旁。

    “阿婵……”熟悉的声音响起,早已听过许多次钟慕期这么喊她,可这一次李轻婵却心中猛地一阵悸动,手腕一抖,端着的小小的鱼食碗脱手而出,“咚”地一声落入水中,溅起阵阵水花。

    她脸上热得厉害,没敢回头,眼睁睁看着水中鱼儿争先恐后朝着下沉的小碗潜入水中,很快消失不见。

    然后,倒映着李轻婵身影的水面上多了一个影子,水波未平,两个身影被层层荡开,碰撞到一起,像是相拥着一样纠缠了起来。

    “什么掉了?”

    李轻婵脸红地更厉害,猛地转回了身,没敢抬头,只看见钟慕期的暗色的衣摆挨在自己身旁,隔的大概有一尺远的距离。

    她未说话,挽月便替她答了,“是装鱼食的小碗,小姐刚醒还没什么力气呢,没拿稳。”

    李轻婵垂着脑袋,手上没了东西,忽然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了,她另一只手上还粘了点鱼食呢。

    她没带帕子,挽月那倒是有,但现在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开口说话,只能把右手往身后藏,悄悄捻着指尖,想把手指头弄干净。

    按往常来说,李轻婵见了钟慕期早该高声喊着表哥了,现在一语不发,让钟慕期看出了几分异常,他弯下腰来问:“怎么不说话了?不认识表哥了?”

    李轻婵热气往脸上跑,怯怯看他一眼,清楚地看见他眼中映着的自己,满满当当只有她自己。

    这才忍着臊热的脸喊他:“表哥……”

    她声音极小,嗡嗡的,差点儿没让钟慕期听见。

    这个样子一看就是藏着事儿,钟慕期开口让挽月退下,想要细问她到底怎么了。

    这吩咐让李轻婵更紧张了,侍女都退下,那不就他们两个人了吗?为什么要单独与她相处,是要说什么?还是要做什么?

    她脑内不受控制地想起昨晚坐在钟慕期腿上的景象,余光一个劲往他身上瞟,心里犹豫着,要是他再抱过来,要不要让他抱呢?让人看见了是不是不大好?

    纠结了会儿,她又想,不对啊,要先试一试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三岁小孩,还是当成了大姑娘,要是三岁小孩,那肯定是不能让他抱的……

    她心思纷杂,全都表现在脸上,将那张小脸弄得潮红一片。

    还在想着,忽地被人捧住脸,微凉的手掌托住她脸颊迫使她抬头,李轻婵本能地抬眼,近距离看见了双朗若星辰的黑眸,眼中一下涌起了水雾。

    “脸怎么还这么烫?没有喝药?”钟慕期问着。

    李轻婵紧张得差点忘了呼吸,伸手扒着他手臂,小声道:“喝了……”

    “喝了还没退热?”钟慕期皱起了眉,仔细看她,见她虽然带着热,可是精神好了起来,心里稍微安定。

    钟慕期松开了她坐到亭中小凳上,正面对着李轻婵,柔声问:“早上哭得那么可怜,是做了什么噩梦?”

    哭得眼角湿红,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一样,还一声声唤着“表哥”,差点让钟慕期以为是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而李轻婵见他没发现自己的异常,朝庭院里看了一眼,没见着什么人,她胆子大了一些。

    右脚偷偷往钟慕期腿侧移,在他脚前停住,与他的脚正对着,然后脚尖微微往前碾了一下,轻轻压在他的鞋尖上。

    缀着红艳茶花的白底软绣鞋抵着那双黑底金线流云纹的靴履,鞋尖相对,让李轻婵想起方才看见的两只鱼儿。

    一个是红色脊背、肚子偏白的小巧衣锦鲤,一个是黑乎乎的甩着尾巴的大乌鲤,两只相互追逐着,都想从对方口中抢食。

    李轻婵面红耳赤,用含羞带怯的眸子微睨着他,娇声道:“梦见表哥你不让我进屋,都是你不好,才让我又病了的。”

    第59章 留门

    钟慕期盯着她横波潋滟的琥珀色双眸, 那眸子不敢与他对视,水波晃动着撇开,像是羞怯,像是躲避。

    只是短暂地对视了一眼, 钟慕期不确定是不是他看错了。

    他视线顺着那卷翘的眼睫向下, 沿着琼鼻落到微微泛红的唇上, 柔软唇瓣紧紧贴合着, 不容窥探。

    再往下,他直接看向相抵着的两只脚, 冷静问:“梦里我没让你进去的,是哪个屋?”

    李轻婵微微一愣,这要怎么答?回他说是他的寝屋?好端端的进他寝屋里要做什么?

    哦,对,是要去给他换药。

    李轻婵乍然想起他身上的伤, 慌忙看向他,“表哥,你伤口还痛不痛?有没有裂开?”

    “没有。”钟慕期答着,重新问她, “我为什么不让你进屋?”

    “因为……因为……”李轻婵结结巴巴。

    她觉得自己做的梦有点离谱, 说出去很是羞耻,但是不说的话, 她一想起钟慕期抱着那衣裳不整的姑娘, 就觉得心里难过。

    她中了毒, 是不能难过的,可李轻婵也不想让他再想起那姑娘, 一咬牙道:“你在屋里藏了姑娘, 怕被我看见。”

    钟慕期心中微动, 眼底一暗,声音莫测道:“我藏了姑娘,为什么要怕被你看见?”

    李轻婵再次愣住,她那句话是胡说的,说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

    “再说了,既然是藏着的,肯定不能被你发现。”钟慕期注视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话中带着深意道,“你偷偷去我院子里看了?”

    “我没有!”李轻婵急忙否认。

    她话音刚落,钟慕期神色一松,道:“那就好。”

    这话和松了口气的表情落在李轻婵眼中,那就是保守住了秘密的样子,让她心里又酸又胀,怀疑他房里是不是真的藏的有人。

    这侯府里别的不多,就妻妾和子女多,说不准他真的有呢?不然他心虚什么?

    李轻婵想质问他,但没有立场。

    他若是真的藏有别的姑娘,那她才不打这表哥的主意了!

    李轻婵想得坚定,可心中还是起了闷气,没处发泄,不经意看见了还抵着的脚尖,恶向胆边生,抬起脚狠狠踩了上去。

    “什么意思?”

    被钟慕期问了,她反而更委屈,气恼道:“我脚麻了,我想动动可不可以!”

    “可以,但这有什么用?”钟慕期说着,俯身去抓她的脚。

    李轻婵最怕被他碰脚,连连躲着,可她身后就栏杆,躲也躲不开,被抓住脚腕抬起,架到了钟慕期膝上。

    钟慕期一手托住她脚腕,一手褪去她的绣鞋,隔着罗袜,在她脚心重重按了一下。

    李轻婵只感觉一股热流从脚心流入四肢,腰肢颤动,战栗着把脚往回缩。

    她是有坏主意,但不该是这种触碰,这种会让她浑身发软,根本掌控不了自己,李轻婵不敢这样。

    缩不回来脚就去蹬他,色厉内荏地嚷嚷着:“松开,不许碰我脚……”

    “表哥给你按按不好吗?”

    “谁要你按了?”李轻婵觉得这样不好,怕被人看见了,差点急出眼泪。

    远远在假山缝里看见了人影,她连忙求饶,“快放开了表哥,有人来了……”

    钟慕期手掌从她脚后跟缓慢移到脚趾尖,看着她憋红了的眼角,终于放手了。

    “讨厌!”李轻婵噙着泪瞪他一眼,脚背弓着往鞋子里伸。

    钟慕期又弯下了腰去捡她的鞋子。

    李轻婵惊慌,怕他是要给自己穿鞋,担心被人看见。

    心知抗拒不过他,李轻婵脚尖对着鞋子就是一踢,绣花软鞋擦着栏杆从缝中溜过去,“扑通”一声落进了水中。

    “我的鞋!”李轻婵小脸一垮,又想哭了。

    钟慕期却一下子就笑了,“这可不关我的事。”

    “就是你不好!”李轻婵嘟着脸,觉得都是他的错,就是他在故意耍着自己玩。

    钟慕期含笑道:“阿婵真是越来越不讲理了。”

    “你还笑!”

    李轻婵好气,这个样子她待会儿怎么回去啊?被人看见了要怎么说?哪有这么大个姑娘喂个鱼把鞋喂没了的!

    而先前被她看见的几个下人已经走近了,似乎是来找两人中的某一个的,径直往这边过来。

    李轻婵在钟慕期跟前不怕丢人,但是怕别人知道,连忙把脚往后缩,又把裙子往下扯,将没有鞋子的那只脚藏得严严实实。

    侍女到了跟前,是平阳公主身旁的那个,对着钟慕期请了安,转向李轻婵道:“小姐,公主说你吹不得风,该回屋去了。”

    李轻婵勉强牵动着嘴角,干巴巴道:“我、我马上就回去。”

    侍女传完话也不走,就在一旁站着,显然是想亲自看着她回去。

    李轻婵掩在裙子下的脚勾着,急赤白脸地去看钟慕期,见他竟然还在笑,登时哭丧起了脸。

    她这会儿真是烦死这表哥了,觉得什么坏主意都没有他坏。

    气急了,恼怒道:“做表哥的就没有一个好的!”

    钟慕期一听她这话是把他与荀翰放在了一起,脸上笑意淡了几分,转向侍女道:“阿婵方才说饿了,去催下膳食,我送她回房。”

    侍女还在疑惑李轻婵那句抱怨,视线在两人中间转了转,福身退下了。

    等她走远了,又有别的下人在庭中走动了起来,是天黑得快,要挂上庭院中的灯笼了。

    挂好灯笼就又要到用膳时辰了,庭中哪里少得了人?李轻婵为难死了,难道真的要光着脚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