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如此便好。向晚宁一边介绍紫渊秘境,一边领着谢留尘往正殿前右方的演武场徐徐走去。 紫渊秘境的出入口位于海外奇岛凤临川上,需穿越万里大海。秘境十年开放一次,内有无数天材地宝,但都算不得珍品,适合剑修炼成本命剑的也不多。但秘境中环境奇特,能孕育出一些修为较高的妖兽,兼之秘境里毒虫妖物盛行,瘴气蒸郁,步步陷阱,是个适合剑修弟子历练的好地方,届时我们会与其他几个门派弟子偕同进入 三人行至演武场,突闻远处呼声阵阵。 谢留尘望去,见到一处比武台,台上有云山弟子在比剑,打得热火朝天,台下围着数百弟子,交头接耳,不时呼好。弟子们皆是身着青色罩衫,发冠高束,与他装束一致。 三人的到来引起一阵不小的关注,弟子们远远地就朝着他们打招呼,或是高声呼叫,或是举手示意,无一例外,对象都是向晚宁 向师姐!你来了! 啊!快看!向师姐也来了! 打招呼者众多,向晚宁也一一做了回应,始终面带笑容,方景林感叹道:同人不同命啊,同为掌门亲徒,我的名声始终比不上师姐啊。向晚宁听到这话,笑他没个正经。 等向晚宁向众弟子介绍过谢留尘身份后,众人心中一阵咕叨 谢留尘,这名字好熟啊,我在哪里听过来着 据说他是磊落峰上唯一一个弟子,这人什么修为? 原来这便是那磊落峰弟子谢留尘?他也要跟着我们去秘境吗? 云山剑宗名下有上万名弟子,分属七大主峰,由掌门与六位峰主分别执掌,四大长老协助掌门统管门派。除磊落峰外,其他六峰门下弟子多则数千,少则上百,像他和师尊玄思真人这样只有两个人的主峰算得上只此一家,这师徒俩又都是常年不下山的怪人,实在怪不得很多弟子没听过磊落峰的名号。 因此当清阳真人公布进入秘境弟子名单,而磊落峰谢留尘的名字赫然在内时,着实在云山内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待见到本人又是如此光华夺目的少年,众弟子心里都有些蠢蠢欲动。 谢留尘感到身旁不时打量的眼神,心生不悦,蹙起眉头,冷冷地扫了过去。 这边情形并未影响到台上酣战,台上一番比剑进入尾声,一阵剑光过后,是一名身形瘦小的男修取胜。 台下有弟子讶然:贺七何时这么厉害了? 另一弟子回道:你可不知,那贺七早已修成剑意了。 什么?这么快!他入门还不到三个月吧? 那名叫贺七的男修胜了一场,扬起嘴角,收剑回鞘,想要转身走下演武场,却被一名年轻男修拦住了。 那男修挡在身前:贺师弟,听说你才入门几个月就能修成剑意,师兄不才,想向师弟讨教几招。 台下向晚宁见谢留尘看得目不转睛,便含笑介绍:方才这位取胜的师弟是盘龙峰的新秀贺七,人称剑术鬼才,在剑术上颇有造诣,自称每日只比三场;拦住他这位是无明峰的赵轩,擅使无双剑诀,为无明峰峰主赵逸的徒孙,在无明峰上十分受宠。谢留尘听得不住点头,将人名暗暗记在心里。 台上贺七见被赵轩拦住,露齿一笑,现出右颊边一个酒窝:抱歉,今日三场已过,请师兄明日赶早。 赵轩皱眉道:你这是看我不起? 师弟并无此意,师兄若想找人切磋,台下数百弟子任你挑选,师弟我就不奉陪了。贺七说罢,悠然旋身飞下高台,离开了演武场。 赵轩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台上,面对台下弟子的指指点点与嘲弄眼神,一时恼羞成怒,环顾四周,忽然指向其中一个弟子:你来!跟我打一次。 不不不!赵师兄剑术出众,我可不敢。那弟子说罢,一溜烟地跑远了。 赵轩气急败坏,又点了几个弟子的名字,无一例外都遭到了拒绝,只因赵轩实力一般,却又为人骄慢,仗着师长地位,在门中横行无阻,门中品级低一些的弟子轻易不敢惹上他。 向晚宁早已不满,正要上前相劝,方景林却在谢留尘身后推了一把:谢师弟,去啊! 谢留尘不意遭他推搡,怔愣一下,忙道:不,算了吧。 方景林最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又想着这位谢师弟从不出门,应当趁此机会与门中众弟子亲近一下,便一边推挤谢留尘一边怂恿道:去嘛去嘛,杀杀他的风头也好,师兄支持你! 向晚宁迟疑一阵,也转变想法道:与其他主峰弟子切磋比试,对自己也有助益,那赵轩还未修出剑意,修为一般,谢师弟不必担忧。我们两个也想见识见识师弟的剑意呢。 方景林听了向晚宁此言,大受鼓舞,动作幅度愈大,谢留尘大感难为情,支吾道:师兄,你别这样!我不想去。 他二人这番推来攮去的举动,自然落在高台上的赵轩眼里。赵轩眼神扫了过来,瞥了谢留尘一眼,冷冷道:不知这位师弟可有兴趣与我一战?此言一出,当下便有不少弟子望向谢留尘这边,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都是期待不已。难得见到一个面生的弟子,不管是谢留尘或赵轩哪方出丑,于他们而言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此时再多婉拒,已然不是。谢留尘心中暗叹来者不善,轻轻飞上高台,飘然站定在赵轩面前。 谢留尘彬彬有礼道:赵师兄请。他在后山练剑时,只因面对的皆是山风海啸这般死物,从不流露过多心思在脸上,久而久之,自练出了一番不动如山的气度。 外人却不知这等内情,对面赵轩看到他从容不迫的身姿,尚未交手,心里便先咯噔一声,暗叫自己一时托大了。但既是自己主动请战,怎好主动退缩?便也很快收敛心神,硬着头皮出了剑。 双方行了一番敬礼,很快交上了手。 第三章 同为剑修,谢留尘是第一次与同门对战,由于缺乏实战经验,他丝毫不敢托大,运起全身精力应对,真气流走剑锋,身姿飘忽,以昔日与狂风对战的身法压制对方,企图以快取胜。 但赵轩毕竟是人,不可能站着任人宰割,他走的是大开大合的霸道招式,不出招则已,一出招则道道往谢留尘挥去,一旦剑身相抵,便激荡真气于剑上,企图以强力压迫对方屈服。 谢留尘被这股悍然之力压得虎口生痛,心思电转,便也学着赵轩,汇聚真气于手腕之上,真气灌入剑身,与赵轩来了个硬碰硬。那赵轩恼他如此不上道,剑招甩得更加猛烈。 如此过了十数招,双方渐感不支,开始慢慢回拨灵力,以求将体力保持至最佳,蓦地,一阵剑光掠过,在台下弟子尚未有反应的瞬间,那赵轩竟被直接甩出高台! 赵师兄承认。剑势未收,胜负已定。 向晚宁修为较高,在台下将一切看得分明,赞道:谢师弟好灵巧的心思。 原来方才两人胶着之际,谢留尘趁赵轩松懈之下,手腕卸力,旋转剑锋指向,直对着赵轩腹部。 由于两人真气皆汇聚于剑上,导致剑柄旋转后,顺势变成了双方共同使力于谢留尘剑锋上,这一剑若是刺了下去,那准得开膛破肚了。 赵轩以为他有意攻击腰腹,便立即收回大半真气,身形半矮,企图远离谢留尘剑锋。 谁知谢留尘这一招竟是障眼法,他假意攻击,迫得对方收回真气,趁机格去对方手中长剑,右脚尖一转,霎那间便来到对方身后,又快又狠地在赵轩背后踢了一脚,把人踢飞出去。 这一下速度快得惊人,看得台下弟子皆是目瞪口呆。 不怪众弟子少见多怪,实因剑修一直都是讲究凛然肃杀的剑意与举重若轻的力度,纵有修炼灵巧剑势的也多为女修,实在没见过一个男剑修,不修剑意,只修身法的。 实在是太新鲜了 谢留尘第一次对战所获良多,论起来,对手招式繁多,一来一往皆是有理有据,若换成一个稍微学过云山入门招式的弟子,对此亦只能见招拆招,决定胜负的只会是两人修为上的高低。他以诡谲身法取胜,本就占了对手无法料敌机先的优势。想来不是对方轻敌,他也不可能转败为胜。但可一不可二,下一次出手可就不能这般投机取巧了。 被他一脚踢出高台的赵轩半跌在地,本想再接再厉,一雪前耻,却发现落在他身上的周遭眼光俱是幸灾乐祸,他陡然惊醒,想到自己以靠师长地位在门中横行,但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也知道,败了一次还能说是偶然,若再败一次岂不是自取其辱? 赵轩越想越觉羞愤,只好顶着周围的指指点点,灰溜溜地走了。 谢留尘本欲打完这场就下台,只是未等到他动身,已有另一名修士飞了上来,驻剑而立,站在他身前。 这次是一名女修。 在下萧紫玉,来自盘龙峰,请谢师弟赐教。 萧紫玉盈盈站立,神色冷峻,剑身隐含凛凛的肃杀之意,看来会是个难缠的对手。 谢留尘可有可无,应下这一场请战:萧师姐请。示意对手先出手,萧紫玉也不客气,长剑破风而至,带起无比萧瑟秋意,狂扫当场。 双方先是你来我往小小试探几招,待二十招过后,萧紫玉剑身蓦地泛出幽蓝亮光,一招劈海斩浪夹挟着无比剑意,铺天盖地的汹涌海浪朝着谢留尘击来。 谢留尘心神激荡,仿佛瞬间置身于观沧海之上,下意识地挥剑相向,熟练的剑招悉数都因这无比猛烈的海浪激发而出。 这才是值得一战的对手! 两人皆是刚刚突破剑意,修为相当,谢留尘略差一截,但女修身娇力小,力道本就逊了三分,一时间倒也打了个不分上下。 剑身未曾触碰,皆靠着剑上喷薄的剑意对战,剑气化作千万柄无形之剑激射四方,两人身形都被遮掩得看不清了。 转眼又过了数十招。 谢留尘越是对战,越是心惊,此女修剑意磅礴全不在他之下,甚至因为是女修而显得这股剑意更加难能可贵。 此时他才意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全然不敢轻敌,严阵以待。 台下又是另一番情景 萧师妹可是盘龙峰近年来进步最快的人啊,连掌门都对她赞不绝口呢这小子竟然能跟她打成平手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原来磊落峰藏龙卧虎,十年磨一剑啊 萧紫玉心下也是暗暗惊奇,她自练成剑意以来,已在同境界弟子中难寻对手,没想到这看似花架子的半大少年竟然是深藏不露,她又惊又喜,更加被激起了好战心。 谢留尘以不变应万变,从头到尾不发一言,时而正面直面其锋,时而利用身法以快制快,越战越是感到酣畅淋漓。 萧师姐,小心了。 剑势催发,剑意滔天,招招式式,可说是不容对方有喘息之机。 萧紫玉毕竟是女修,战至最后力有不逮,动作不由缓了些,谢留尘抓准机会,持续反击,将其打得毫无反手之力。 战局的结果,是以萧紫玉的主动认输结束的。 我输了。 承认。谢留尘收了剑势,率先走下高台。 身后年轻的女修微微喘息,看着谢留尘的背影若有所思,沉默半晌,提剑离去。 台下叫好声不断,那方景林喊声尤其响亮,吸引了过路来来往往不少弟子,少顷,台下所聚之人越来越多,不少人被激起了好战之心,上台参与对战者也越来越多,场面愈加沸反盈天。 众弟子纷纷投来激赏神色,却只有谢留尘自已知道,他这两场赢得实在艰难。第一场是对手没有探知他的深浅,一时轻敌,加上做法强硬,不懂变通,给了他有趁之机。第二场更是赢得不光荣,根本就是掐住对手体力不足的弱点,急攻猛打,迫使对方耗尽真气,自动认输,若是对面体力强些,就不是他压着对方打,而是鹿死谁手,尤未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