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纪清也感叹道:想飞就能飞,想生就能生,事事顺遂,不死不灭,多好啊 元桑听得一乐:哈哈,有趣,你们既想求仙问道,怎能忍到现下,不去仙家之地碰碰运气? 何所悟三人心道这倒是个点破实情的好机会,曲空青当下点点头,应道:是啊,听说千里之外的平原之上有个什么秋水门,我们几人也去啦。 元桑哦了一声,将这秋水门三字重复念了一遍,帐内坐着的妖王、站立的郁柳听到秋水门三字,也一齐望向这边。 曲空青来了劲,夸夸其谈:对啊,就是这个什么秋水门,我们兄弟三人饥餐渴饮,披星戴月,跋山涉水跑去那片平原找了整整半个月啊!可就是找不到哇!不知怎么回事,每次在山顶望去,看到那里似乎有楼阁片瓦,若隐若现的,看似近在眼前,可是却怎么走也走不到那里,都怀疑是不是碰见海市蜃楼了! 郁柳在旁嗤笑道:凡人见识浅薄,不知什么阵法奥妙,连迷踪法阵都被他们说成了狗屁不通的海市蜃楼,当真可笑! 曲空青打了个哈哈道:那是那是,据说那个秋水门的门主是个有着通天本事的大人物,近日里拘了一批什么几万个妖魔大将在地下,那一日整座山都抖了几抖,真他娘的恐怖!我们几个那时刚巧在山上,摔了个狗啃泥,屁滚尿流赶了回来!他常年混迹凡间,听惯市井粗俗俚语,此刻学来,真可谓是惟妙惟肖。 妖王却是听得大骇:那秋水门门主没死?将寒竹他们困住了?他一惊之下,霍然起身,竟连身前佳肴也顾不上吃了。 第七十一章 元桑与郁柳二人也是吃了一惊,元桑咦了一声,挑了挑眉,眯眼瞄了何所悟三人一眼,郁柳走近几步,正色道:王且冷静,不可轻信凡人一面之词,说不定寒竹众人只是暂时失去了消息,并非就是遭遇不测了。 好容易将震怒不已的妖王劝好,郁柳转身直面何所悟三人,严色道:你们三人,从哪里得到的秋水门消息? 曲空青道:我们亲眼见到的啊! 郁柳冷冷道:休得道听途说! 曲空青瞪着眼道:怎么会是道听途说,我们兄弟三人亲眼所见,绝不作伪!何所悟与纪清二人也纷纷应和,说得义正辞严、煞有其事。 郁柳惊疑眼神在三人周身上下逡巡,妖王竞枫紧绷俊脸,阴沉沉道:这到底是真是假?那散修竟然没死? 何所悟三人正想出声答复,这时却听元桑叹了口气:唉,王,元桑这次前来,便是为了此事。寒竹哥哥带领一万大军前往秋水门,至今已过整整十一日,照理来说,早该到了秋水门范围,可不知为何,始终不见那边任何消息传回。元桑用了妖族秘法,传讯给寒竹哥哥,竟是一直杳无音信。 妖王竞枫既惊且疑:怨不得寒竹领兵前往秋水门之后便一直联系不上,真被那散修之首困住了? 元桑道:以整片平原作为法阵,引诱一万妖族大军深陷法阵,不得脱逃,会有谁有这等大手笔呢,想来想去,便是那散修之首了。 妖王听了此言,再无怀疑,狠狠拍了拍身下座椅:好啊!原来果是诈死之计!好阴险的人族! 何所悟三人见妖王动怒,彼此各自使了个眼神,妖王尚在震怒之中,并未察觉三人小小举动。 元桑摇头道:王,我之前便说了秋水门方为大患,尤其如今那散修之首没死,一万人马,还是过于轻敌了。 郁柳愁颜不展道:寒竹被困秋水门,我们该如何去救呢?驻扎此地的妖族精兵已不足三千人了。 元桑却出声道:非也,是不足两千人。 郁柳愕然问道:两千人?怎么回事? 妖王竞枫沉了口气,说道:东南角落尚有两个小门小派,我前日派遣一千三百五十人马前去收服了。 郁柳这段日子被蒙在鼓中,直至此刻方知外面人马已少了数半。他失声道:驻留此地的三千精兵,是我们最后的后备军,怎可再随意分散人马?眼珠一转,又忽而瞪着元桑,大声道:是你给王出的主意?怪不得你这几日都不在军中,原来是领兵去了! 元桑面露为难之色,闪烁其词道:郁柳哥哥,这是王的意思啊 妖王见此不悦,严声喝道:胡闹什么!值此紧要关头,还来搞什么内讧? 郁柳惊了一下,忙请罪道:属下不敢。 元桑咳了几声,又道:王,其他门派那边,有的仍在路上,有的勉力对峙,另有两千人马前往云山剑宗,至今仍未见消息。 郁柳揣测道:云山剑宗离秋水门最近,难道也落入法阵陷阱中? 不无这个可能。妖王沉吟着点点头,目光扫向何所悟三人。他料想这三名凡人应也听不懂,便毫无顾忌说道:此来南岭,只带了两万大军,一万受制于秋水门,另有八千人分批攻向各大门派,现今已经分不出人手,寒竹这边又怎么救援呢? 元桑道:王,攻城的事情暂且搁下,请让元桑带兵前去秋水门援助寒竹哥哥吧。 郁柳预感不对,拱手道:王,此或为诱敌之计,不可轻忽,切宜谋定而后动。 元桑瞥他一眼道: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寒竹哥哥做人族阶下囚不成?郁柳哥哥,你这话说得好生薄情! 郁柳遭他噎了一下,不忿说道:臣下也是为了妖族大业着想,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元桑撇撇嘴,道:我自去救寒竹哥哥便是,你就缩在南岸当你的守边大将吧! 何所悟三人自方才引出秋水门三字后始终沉默不言,静静听他二人针锋相对,暗暗对视几眼,皆是会心一笑。 妖王竞枫示意二人安静,说道:本王去吧,你二人有联络各队兵力之责,需留驻此地,不可擅离。 郁柳担忧妖王安危,道:那王将留驻此地的两千人一并带去吧。 元桑却笑道:哈哈,郁柳哥哥这话又说得不对了,万一真是秋水门的诱敌之计,我们将剩余的两千后备军都派出去了,真万一哪一队出了问题,既自困其身,又无援兵支助,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妖族调兵遣将无法周转,最终岂不是导致全军覆灭? 郁柳哪里不知这等缘故,心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妖王竞枫听闻沉吟,道:元桑说得对,这两千人是最后的战力,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随意调动。 郁柳还想再劝,妖王竞枫摆手道:本王知道你担忧何事,此去小心行事,不直面对上秋水门之人便是。这一万人马何等金贵,若是能及时援救出来,不说一个秋水门,纵使对上全南岭的修士亦未必落于下风。说到这里,又忽而豪迈笑了几声:哈哈,本王身份尊贵,上承天命,岂会如此轻易折于南岭?郁柳莫要杞人忧天了。 郁柳也只好道:那王一路须多加小心,那散修之首既然没死,必然会在暗中埋下陷阱,防不胜防啊。 妖王点点头道:本王晓得的,替我安排三百精干小将,我们轻装上阵,三日内疾行至秋水门! 命人将那三名凡人厨子遣出营帐,押回后厨,郁柳即与元桑出谋划策,对照南岭地图,为妖王并三百小将出行规划一条隐蔽路线,一路沿着凡人城镇、低矮丛林疾行,悄无声息逼近秋水门所在平原左侧之山林,以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虽几番弯绕,行踪却始终如云遮雾掩,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待妖王竞枫离开后,元桑也自去安顿妖兵去了。郁柳独处片刻,面上虽是若无其事,心中却极是忐忑不安,在营寨中巡视片刻,一颗心仍是静不下来,心道:不行,我放心不下,还是要去找元桑谋划一下才是。 方甫走出几步,忽听一名族民来报:郁柳大人,有几名凡人逃走了! 郁柳回身盘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叫凡人给跑了? 那族民嗫嚅道:不知,不知怎么回事,方才卫兵来报,说是后厨营帐点名,发觉始终少了几人,确认几番后,方确定是有凡人厨子逃走了。 郁柳心神不宁,听闻之后也并未觉得是何等大事,冷冷道:跑了便跑了,反正王本来就不打算杀了他们。这等小事还来找我说干嘛? 那妖族族民面露为难,吞吞吐吐道:可是,可是他们逃走了,王回来之后要怎么交差呀?王近日可是吃惯了他们做的菜啊。 郁柳心头嗡的一声,失声道:你说逃走的是几个人?那族民道:三,三个。郁柳问道:是昨日在营帐前被我抓进来的那三个人?那族民道:正是,正是这三个人。 郁柳又惊又疑:这三人不是声称来求仙问道拜师学艺的吗?怎么会私自逃走?难道是?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在他心头升起,他全身冒出冷汗:难道真是诱敌之计?这可如何是好? 他撇下那名惴惴不安的族民,发力奔至元桑营帐,连声在帐门外急切喊道:元桑,你出来,快点出来,派兵前去支援吾王! 帐内悄然无声,始终无元桑出来作应,郁柳冲入帐中,四下张望,倏忽身后袭来一阵冷风,郁柳警觉回头,只觉眼前一花,旋即胸膛传来温热触感。郁柳神魂惊颤,瞳孔紧缩,低头一看,有一掌正抵在他心口。他目光上移,呆看出手之人,嘴唇微微翕动:你原来竟是你 那对他下手之人正是元桑。元桑收了手,仍是一幅笑吟吟的样子:郁柳哥哥,你可莫要怪我,谁叫你们跟错了人呢?他说着话间,一旁跳出三道身影,正是何所悟三人。 郁柳受了元桑摧心一掌,僵直倒地,自此气绝,双眼犹是睁睁,死不瞑目。 何所悟朝元桑示意性点了点头,元桑回之朗然一笑,随后快步带三人步出营帐,自怀中取出一物,那东西通体如墨,浑身流转妖冶之气,像是信物一般。元桑高举手中调令符,朗声下令:传大妖王指令,敕令大军,即刻回转西涯山! 与此同时,与各大门派酣战的妖族大军收到妖王之令,齐齐罢手,令行禁止,往南岸方位撤兵。 各大门派修士打至一半,忽然见敌兵自动退离,心中好不纳闷,皆是一头雾水道:怎么突然就走了? 妖族大军不沾一物,顺着来时原路井然撤离,短短一日内重新聚集南岸。元桑清点人数,发觉除被商离行法阵困住的一万大军外,尚有攻往云山剑宗的三千妖族精兵下落不明,无法召回。何所悟得知此事,向云山剑宗发出传讯,不知为何,也是始终联系不上云山剑宗,不知其故。只好暂时先将此事传回秋水门本部,得到商离行一句简短回复:莫急,已派门人前去查探。 按照两族协议,聚集南岸的七千余名妖族精兵在元桑带领下,按部就班踏上来时巨舟,先一步撤离南岭大陆,回转西涯山。 南岸上仍有之前与妖族大战的千名义勇修士,他们见妖族撤离,在何所悟言明秋水门与妖族合作事宜后,自知此战打不起来,也安心地御剑离去了。两日之后,在南岸的便只剩下何所悟三人与数百秋水门散修了,其后修整城镇,安顿凡人之事,自不必言。 按照惯例,为消除一切不利因素,秋水门散修需要施展忘灵符咒,以让凡人忘却恐怖之事,得以安生繁衍。此事做来耗时日长,这群散修便暂时驻扎一处城郊之外。何所悟三人带领众散修东奔西走,好生忙碌。眼下何所悟行色匆匆,边走边低头查阅修士伤亡名册,远处树丛中奔出几名散修,朝他挥手道:何道长,这边!这边! 何所悟闻声走了过去,示意何事。 那几名散修恭敬道:何道长,我们兄弟几个在小树林里抓到一个妖族逃兵。 何所悟朝他们身后望去,果然见几名修士押了一人走来。那人虎背熊腰,长发披散,不时发出低低呜咽之声。双腿似乎用不上力,经由几名散修挟持着,步履蹒跚。 几名散修骂骂咧咧道:妈的,哭哭啼啼的,比女人还麻烦!真吵啊!这人吃什么大的,重死了!将那名笨重之人扔在何所悟面前地上,拱手道:何道长,就是这个人!躲在树林里,偷偷摸摸的,肯定是西涯山的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