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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令他震撼的,还是中年男人的头发,竟然那么短。难道唐国人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吗?

    “这是唐国用来储存画像的事物,能源即将耗尽,耗尽后就不能再看到家人画像。”宫雨眠尽可能用简短的语言解释。

    “能源是何物?”

    “油灯需要油才能点亮,能源就像是灯油,不及时补充用尽后就再也无法看到画像。这种能源,只有唐国有。”

    她想起古代还没有能源这个词。

    这样解释,钟离越了解了缘由。想到唐国连宫雨眠那种精美的球杆都能制作出来,有这种便于储存画像的事物也不算稀奇。

    “那就尽快吧,明日休课,你在王府不要外出,叫柳永思去王府给你画像。”

    “多谢王爷!”宫雨眠眼睛晶亮,微微发红的眼尾浮上一抹喜悦。

    钟离越回想着画像中的场景,背景里似乎有一张台球球桌,她手里拿着的金子圆牌上的图案应该是球杆。

    “那张画像是在赛场上?”

    “这是去年我取得台球比赛后绘制,在唐国的体育场。”

    说完,她又赶紧补充:“体育场就是专门用来举办比赛的地方。”

    “那是你们唐国的服饰?和你最初来到这里时差别巨大。”

    当然巨大了,绅士着装和汉元素的区别已经是文化上的差异了。宫雨眠心中悄悄念叨,现在想来,如果她是在比赛时,穿着西装穿越过来,可能早被抓起来。

    “这种服装便于打球,称为正装,是唐国台球比赛规定的标准参赛服装。王爷,在台球规则课上我曾讲过,在正规比赛中除去球杆皮头,身体的任何部位碰到球都属于犯规,包括肢体和服饰。”

    宫雨眠指了指钟离越拉风的广袖,继续说:“您最初也穿广袖,现在去上课时。不也换成了更为方便的箭袖。”

    钟离越摸索着下巴,觉得这种规定很有道理,击鞠选手上场前也会统一着装。

    可正装形制实为诡异,不分襟衽甚至没有蔽膝下裳。

    应当准备设计承渊国自己的台球赛服了。

    他追求尽善尽美,既然要将台球推广到世人面前,那就一定要先建立完善的台球赛事体系,赛服当属其中。

    等到青川城赛事会结束后,就和宫雨眠商议细则。

    “本王还有诸多事务处理,你先回府去吧。”

    每次要举办赛事,都得有一堆东西让钟离越亲自批阅,琐碎而杂乱,要占用他大量时间。

    不过钟离越并不介意,这是现在的他,在赛事方面能做的不多的事情之一。

    沉浸于事务中,反而能忘却诸多不快。

    “赛事会马上就要到了,我可以看档案馆中往届的记录吗?我想提前做做准备。”

    “可以。”钟离越点头,“平卓。”

    “属下在。”平卓闻声步入房间。

    “知会记室,宫教练可随意查看往届赛事档案。另外,明日把柳永思请到府中。”

    “是。”平卓领命离去。

    钟离越嘱咐道:“档案馆中都是重要文牍记录,只可在馆内观看,不可带出。”

    “多谢王爷。”

    “回去吧。”

    说完,钟离越再次回到书案后,刚拿起毛笔,又立刻放下,转头看了一眼书桌旁的落地雕花榆木灯皱起眉头。

    夕阳落下,屋内光线昏暗,已然看不清纸上文字。

    宫雨眠上前拿起灯架上的火折子,将两盏落地灯和书案上的四方摆灯点亮,房间内氤氲起温暖的橘色灯光。

    钟离越坐在光源中心,将精力重新集中在手中的文牍中,不再说话。

    灯光将他俊美的容颜映照得十分清晰,皮肤如脂玉般光滑,看不到瑕疵。漆黑的眼眸聚精会神,握着方竹紫毫笔的手指修长,指甲圆润,下笔时行云流水。

    宫雨眠一时看得出神,钟离越和她印象中的王爷形象完全不同。

    他高贵而不倨傲,强势而不霸道。不会喜怒无常、阴晴不定。饱读诗书、擅于丹青。

    受到青川城子民的敬仰和尊敬。

    人们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地被他吸引,去追随他的身影。

    “你在笑什么?”

    “啊?”

    宫雨眠光速回神,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做了什么,真是太丢脸了,居然还被抓了个现行。

    “你在笑什么,本王的脸很好笑吗?”

    “不不不,我是想到很快就能见识到空前的赛事会,太期待太高兴了。”

    钟离越用怀疑的目光扫了她两圈,没有继续追问。

    “王爷再见。”

    太尴尬了,以后一定得注意收敛。宫雨眠悄悄松了口气,飞速撤出书房。

    次日,橘芝带着柳永思去到客用书房,宫雨眠已经一脸期待地等在室内。待摆好纸张颜料,她就迫不及待出示了照片。

    柳永思惊叹不已,如若不是橘芝提前告诉他,这是唐国的常见事物,他定以为这是神物。

    才子就是才子,惊叹之余,他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和超绝的绘画本领,一家三口的轮廓便跃然纸上。

    然而工笔画急不得,染色与细节均需要细细打磨,细心描绘。

    宫雨眠又给他看了几遍照片,才离开王府带着橘芝去了赛事司。

    这几日,柳永思便住在王府,一心一意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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