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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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脏话侮辱和争斗持续了好一会,终于被制止住。抬着棺材的这几个兄弟姐妹脸上纷纷挂彩,冷着脸送他们的爸爸去墓地。 离开灵堂,方饮站在草坪上,给陆青折打了一通电话。陆青折那边黑漆漆一片,方饮举着手机说:天啊,我男朋友怎么黑得和四周融为一体了? 陆青折用书本遮着镜头,解释:我不太习惯打视频。 他那边有室友踩着拖鞋的走动声,声音离得很远,大概是在浴室那儿。听到陆青折这么说,遥遥地传来一句:和女朋友打电话呢?!哎呀,老刘走早了,不然不是抓了个正着! 在医院门口回复完那位女同学以后,陆青折谈恋爱的消息很快传开来,不少同学拿他插科打诨,他倒是无所谓这些,但方饮察觉到后,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好多人都知道你那个 嗯,不过不清楚具体的。陆青折起身去了走廊,随之拿下了书本,画面显示的是后置镜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推开了门。 方饮道:喔,你有没有觉得烦? 烦?陆青折问,确实,大家都以为我对象是同院同学,各种乱猜,其实我见也见不到他,是挺烦的。 方饮脸上一热,轻轻地笑了下:那你和同学们关系很好啊? 陆青折道:还行。 高中的时候,你从来不参加春游秋游,文艺晚会和运动会看也不看,班里一个好朋友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方饮话说到一半,被Nelly叫了一声,他该上车了,匆匆挂掉视频。 方饮坐在商务车的后排,给陆青折说:别烦,早点睡觉!睡不着可以帮我把作业写了哈哈哈哈,我愿意和你分享。 陆青折冷酷地回复他:自己的作业自己做。 去墓地的车程要一个多小时,方饮刚出院就来到这里,人还没彻底恢复,再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在车上安静地睡着了。 在来之前,方饮和那位被陆青折误以为是自己前男友的小混混打过招呼,小混混已然发福成大混混,拍着啤酒肚说:威哥罩你! 年威在他来的前一天,从纽约抵达洛杉矶,等在墓地附近,打算方饮一完事,就带方饮出去玩。 接人的时候,年威派头十足,戴了副墨镜,把他的小眼睛给遮住了,叼了一根香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Nelly。边上是位金发碧眼的美女,笑着挽住年威的胳膊。 和方饮表舅家的人客套了一圈,年威成功把方饮给捞走,并且答应第二天下午把方饮给送回来,赶上Nelly家全家聚餐。 前脚还和Nelly他们笑嘻嘻的,转身上了吉普车,砰的一声关上门,他把烟头摁在车内的烟灰缸上,道:我勒个草,你亲戚笑得比你妈还虚情假意!让我想起那年大年初一,你妈登门拜访,张口就是问我期末分数。 你天天把我拐去你家打游戏,害得我寒假作业动也没动。她还寻仇呢!方饮道,我靠你这脸,我真的不习惯。敢问您这一年多,胖了有三十斤吧? 还不是因为这里滋润人?听说你前段时间吐血,照我说,你就别在A大了,转学来这里,明年夏天你也这体型。中午吞热狗,晚上啃汉堡的,不胖才怪了。 方饮坐在后面,年威的女朋友在副驾驶座上,闻言转身打量了下方饮:他看起来好嫩,你们真的同岁吗? 方饮对此无话可说,年威不知道是不是被这里的纸醉金迷掏空了,看脸的话,真的沧桑到不像和方饮一个岁数的。 听前面两个人互相打趣,方饮打开学校论坛,浏览了一下八卦版块。不出意外,讨论陆青折谈恋爱的帖子盖了好几楼。 里面不乏有别猜了就是我是我是我的回复,方饮哭笑不得,跟着掺和,发了句:刚出B超室,孩子姓陆。 真的同岁。年威道,咦,小方你傻笑什么呢? 方饮抿起嘴:没什么。 带你去见见世面,大概要开六个小时的车,你可以先歇一会。年威道。 年威的女友说:你朋友的样子,像是在冒粉红气泡。 得了吧,小光棍一个。年威哈哈大笑。 方饮说:正在谈呢。 年威的笑声戛然而止,猛踩一脚刹车,搞得方饮差点飞出去。方饮虚弱地歪在椅子上,无语了:哥,我刚开始谈就异地恋,很惨的,你要我阴阳相隔才算数啊? 什么时候的事儿?年威道,怎么也不发条动态之类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别人问起来,我又不好说对象是谁,还没打算公开出柜呢!想来想去,干脆憋着最省心。方饮说。 年威早就知道方饮的性取向,这对他来说不算冲击太大,沉默了一会,说:长什么样啊?靠谱吗?你这人太皮了,这方面最好当心点。可别没和人熟悉,两人就滚到床上去了,万一对方是个私生活乱七八糟的 方饮给年威看陆青折的照片,年威犹犹豫豫地改口道:他不是盲人吧? 要不是年威开车,方饮撩起袖子就要揍人了:眼神好着呢!和我是高中同桌,大学校友! 他们一路开车直到拉斯维加斯,夜幕降临,这座城市的豪华建筑物陆陆续续亮起了灯光。年威的女友去购物,方饮和他先去了赌场,在牛排馆解决了晚饭。 虽然胃出血给止住了,但方饮还在被吓唬住的状态里,不敢轻举妄动,让人给他熬了一碗粥,再煎了两个荷包蛋。 待会来几局?方饮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下巴一扬,指着外面的牌桌,问。 年威道:今天不是让你来玩牌的,待会找到我女朋友,咱们还有别的安排呢。 他女友爱购物,找到人以后还要陪着再逛一会。年威对此不感兴趣,坐在休息椅上看女友挑衣服,女友拿来两件粉红色裙子,比画了下:哪件好看? 年威答不上来,方饮接话:都好看,非常适合你。 方饮过来这一趟,让他俩陪自己玩,也没送什么礼物,就刷卡帮年威的女友买了这两条裙子。他在账单上签着字,年威的女朋友问:你要给你的男朋友买些什么吗? 方饮道:想把这座商场搬给他,让威哥想想办法。 要不你给自己也买两条,带回去穿给他看吧。年威没办法。 方饮道:我穿这玩意给他看会吓到他的好吗? 嘿,你这就不懂情趣了。年威说完,问,你俩不会只牵过手吧? 那当然了,我那会躺在医院里,除了牵手能干什么?一出医院就被我妈发配到洛杉矶。方饮道。 话音一落,他补充:这发展已经让我喜出望外了,最不好的预想是,他会唔怎么说呢?连手该怎么摆都不知道。现在看来,我们之间气氛融洽,谢天谢地了。 那么紧张呀?年威的女朋友笑道。 我是真的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过渡。方饮道,从同学过渡到情侣。 确实可能会有这么一个阶段。 突然看到他的时候,一下子忘了害怕哈哈哈哈,还是惊喜和开心占得比较多。很意外,居然没有我担心了很久的别扭感。方饮说。 那个女生道:这就是你们俩的小默契吧。 年威的手上提着大包小包,已经拎不下了,方饮就帮忙拎着那两条裙子,走在这对情侣的后面。 他回答:还挺神奇的,说不上来,但让人想喊一句初恋万岁。 留着嗓子,等下有的你喊的。年威神神秘秘道。 方饮兴致缺缺地掏出手机,说:等下去看秀?我对这些表演没多大兴趣,不如放我回去睡觉,等到A大下课,我还想和陆青折聊一会。 往后少说能再活六十年,要聊什么来不及聊。年威不屑,投你所好,带你去看猛男跳脱衣舞。 听到年威这么说,方饮先是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再战战兢兢地把东西揣回兜里,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道:什么?什么?什么男?什么舞? 年威把他拉上前去,看着前面闪闪发亮的灯牌,再展示着手上的三张门票。他道:还聊吗? 方饮愣住了,觉得这里可真会玩:我觉得要聊的事情不是很紧急,可、可以六十年后再说。 他检票后走进去,后知后觉感觉不对劲:唔,我这样不好吧? 年威的女朋友拍拍他的肩膀,觉得他顾虑太多了:那我岂不是更不好! 不就是看秀吗?搞得你干什么了一样。年威道。 方饮沉思片刻,认为谈恋爱也得看片啊,他就是看了一场秀,没什么出格的。他点点头:嗯嗯。 你们也太他妈能玩了吧?去看脱衣舞秀?纪映失声道,男的女的?男的!你那么照顾方饮啊,靠,方饮这个小怂逼不行的,你这就是浪费钱好不好?应该带我去! 他快要轮到打饭了,把手机塞在口袋里,余光里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急忙追上去,问:苏未?你也来这吃饭?正好啊,我们可以凑一桌。 四人桌占了两个位子,纪映把自己碗里的两个鸡腿分给苏未一个:上次实在对不起你。 苏未说了声早就忘记了,想把腿夹回去,纪映捂着自己的碗:原谅我了就把它吃了。 没办法,苏未默默啃鸡腿。 欸,你最近是不是在奶茶店兼职?我同学说看到你了。纪映搭讪,别误会啊,是说你长得帅。 苏未无奈:那让你同学多来买几杯奶茶吧,这家店正濒临倒闭,我快失业了。 最近这片区域开了很多奶茶店,在各式各样的连锁品牌的竞争压力下,这家平平无奇的店没什么生意。清闲归清闲,苏未不免为这家店的未来担忧起来。 行行行,你这推销能力,时时刻刻都把工作挂在心上,我觉得不该卖奶茶,该去卖酒啊!纪映道,一晚上能把你这学年的学费给挣到。 苏未笑笑:你卖过? 纪映油嘴滑舌:我买过。 他不和纪映打岔了,抓紧吃饭。纪映的手机保持着和年威通话的状态,继续搁在口袋里,没顾得上看年威的直播,低头往嘴里划饭。他比苏未时间更急,二十分钟以后要去参加一场比赛。 把餐盘里的饭菜一扫而空,纪映抹了把嘴:那下次见咯。 苏未和他摆摆手,手还没放下,就顺着纪映离开的方向,看到了陈从今和他的同伴。 陈从今注意到了他,朝他笑了笑,走到他边上来,看着他盘子里的鸡腿骨头,青笋煮排骨,干锅rou,挑眉:你吃五道菜? 我饿。苏未闷闷地说。 陈从今低头看着他对面的位子,说:刚刚在这里的人是你朋友吗?他手机掉在座位上了。 彼此知道名字,也算是朋友了吧。苏未这么想着,承认下来:嗯,他那么粗心?我等下问问,帮忙还回去。 问纪映在哪儿还得绕一圈,需要先问方饮。苏未打开手机,给方饮留了个言。 陈从今的同伴很眼熟,苏未很快反应过来,那人叫陆青折,坐在陈从今边上,自己的斜对面。陈从今把手机拿起来时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屏幕,随即忍不住笑了两声,道:要不你帮你朋友把手机关了吧 手机声音很轻,从苏未的角度远远看过去,屏幕很暗。他百思不得其解陈从今在笑什么,接过手机定睛一看,几乎要把手机给扔出去。 屏幕里秀肌rou的那群男人是什么鬼! 苏未惊魂未定,似懂非懂,没能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活动,反正耳根先红了。然后手机里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我就和方饮这么一说,和对象距离超过两个时区,就自动处于丧偶状态。看秀嘛,这不是拉斯维加斯特产吗!大老远的,可不能白跑一趟! 听这语气,方饮好像谈恋爱了。苏未脑袋里一团乱麻,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对劲,抖着手指把手机屏幕给摁灭了。 浑浑噩噩之中,苏未食不下咽,有点想向陈从今解释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等到抵达奶茶店,因为没接到生意,被迫开始自修,他对着书本发呆半晌,这才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心说,现在再澄清自己真的不是gay,这还来得及吗? 他真的不是看肌rou男的那种人,和会看这种秀的人压根不熟。苏未欲哭无泪,甚至给自己的解释列了好几点理由。 第一,和他接近的人里,大多数是兼职生,哪里有钱在这种地方消费。 第二,唯一一个小阔少是他的室友,在他的多日相处之下,他觉得他室友是个正经人,绝不会进入这种场合。 等等,刚才手机里的人是不是提到方饮了?苏未忽地想起来。 但是方饮去的是洛杉矶,不是拉斯维加斯,怎么会参加完葬礼跑到那种地方去?就算是看秀吧,怎么看的是一条胳膊抵他两条粗的男人出演的秀 苏未越想越乱,这时候,方饮回复他了,讲清楚了纪映的寝室号,再开朗道:他怎么没头没脑的,该让他去肛肠科看看脑子了。 [苏未]:你是不是在拉斯维加斯?方便接电话吗? [方饮]:方便啊,我边上没人。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苏未要被刚才发生的事情给郁闷到爆炸了,打电话过去把来龙去脉给方饮详细地讲了一遍。 方饮犹豫地问:你斜对面是谁? 说了对面陈从今呀,他边上是陆青折。苏未道,你之前没听清?那要不要我再讲一遍 不用不用,我听清楚了。方饮说。 苏未把这事说完,心情好了点,没那么烦闷了。摆在桌边的倍感烫手的那部纪映的手机忽然一亮,显示出消息。 [方饮]:纪映,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