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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命运还真是坎坷。十九岁才净身,确实不大好受。”竹苓叹道。 赵喜拍了拍郭宝宝的肩,“净身入宫的,哪个背后没有故事啊。说实话,像你这种已经算好的了。” 郭宝宝避免他们追问自己的身世,便主动问道:“那你们呢?你们为什么入宫的?” “我是因为小时候家里穷,我娘年轻守寡,独自养我和meimei,后来我娘累病了,我年纪又小,干不得别的,只能入宫。” 赵喜说时走到通铺对面,这里落地横放着五只木箱。他随手打开一只,里边是些衣物杂物。他从其中翻出一个四方纸包,然后回来放在铺上,自己沿边坐下,并将纸包打开,从里面捏出一块绿色的糕饼递给郭宝宝。 “这是上次我meimei来看我时,给我送的绿豆糕,你偿偿。” “谢谢。”郭宝宝接了绿豆糕,拿在手里端详。要说,这糕饼的外观实在不怎么好看,捏在手里还有点硬。可是,她见屋里其他人接了糕饼都吃了,看着吃得还挺有滋味。 毕竟是人家一番心意,不吃实在不好。 郭宝宝将绿豆糕放进嘴里,试着咬了一点儿,眼睛忽的的亮了。 “诶?看着一般,可还挺好吃的。入口即化,沙沙的感觉。” 竹苓边吃边笑,“赵喜的娘以前就是摆摊卖糕饼的,做出来的糕饼自然好吃,只是没有模子,这糕饼的外形上,就差了点儿,不过味道还是没变。” 郭宝宝看着糕饼点头,“纯天然,无添加,这个味道,若开个铺子,一准儿赚钱。” 赵喜虽没听明白,但知道是夸奖之词,便笑道:“我就打算再攒几年的钱,给我娘和meimei在外头开个糕点铺子。” “唉。”听他这番话,竹苓叹了声气,“有家人在宫外,这人就有盼头。哪像我……” 郭宝宝问道:“你没有家人吗?” “我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小时候,是宫里的一个老公公把我捡回来的。所以,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在宫里了。后来,我就去了太医院帮忙,直到上月,我不慎把给后宫主子的药弄错了,就被罚到这儿了。”竹苓言语间悲伤不多,倒有不少的落寞。 年纪轻轻就经历了这么多事,难怪一脸老成。 “唉,幸福的人生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生各有各的不幸。”郭宝宝叹一声,又看十四岁的元宝,“那你呢?” 元宝低了头,眼眶里湿漉漉的,硬是说不出话来。 赵喜道:“他是咱们这里最可怜的。几天前还是高门大户家的公子哥儿,现如今,就因为获罪发入宫中为奴了,连姓名都给抹了,只给起了这么个名儿。” 郭宝宝懂了,这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精神摧残确实是一般人都承受不了的。难怪看他一直是这般意志消沉的样子。 可怜啊。 接下来的这小半天,郭宝宝整理衣物后,便跟着同屋的三个人了解混堂司的事情。 混堂司管的不只是宫里主子们的沐浴,还兼管宫里十二监四司八局的宫女太监,以及皇城侍卫们的沐浴。 给这些人的汤池就只有一座,除了侍卫有轮班机制可以白天沐浴,其他人都是集中在主子们休息后,他们才能洗。这样就导致安排每类人的沐浴时间,成为非常艰巨的任务。再加上就算是太监宫女之间也分三六九等,像十二监的掌印,东厂的厂公,各宫主子身边的女官,这些人虽也用一个汤池,但大都喜欢单独沐浴,这就给整个混堂司更增加了安排的难度。 晚饭前,郭宝宝和其他三人去了离混堂司不远的浴场。 一座简单的院子里,正对的是一间大屋,其内正中有一石砌的水池,这就是浴室。 浴室侧边还有一座窄而长的房子,是供伺候沐浴者更衣等候的地方。 因为浴场有规矩,下人入浴室必着洁净里衣方可,所以,即便是打扫,四个人也得脱掉外衣才行。 第7章 走进浴室,里边除了池子,周围还摆着几张长的木头凳子,以及用来挂衣的架子,看做工都很粗鄙。 郭宝宝好奇的问,“那些女官,掌印来了,也用这些东西吗?” 赵喜道:“怎么可能,这些都是给咱们这些人用的。但凡能单独沐浴的,使的东西自然是要单独预备。不过,这事儿不归咱们房里的管,都是冯佥书亲点的几个人负责的。” “那冯佥书是咱们这儿最大的官儿吗?” 竹苓翻了翻眼睛,“佥书呢,在宫里未上品级,算不得官儿,也就是个管事的吧。不过,咱们司里的掌印年岁大了,好多事儿便交给了冯公公。” “那不还是咱这儿最大的吗?”郭宝宝道。 竹苓想了想,笑道:“也是,反正是管着咱们的。” “你们几个,活儿都干完了吗,有空在这儿说闲话?” 这时,一人站在门口盛气凌人的质问正说话的四个人。 赵喜和竹苓闻声都不说话了,郭宝宝偷眼窥视门口的这个人,二十岁上下的绿衣公公。 和我们一样,口气还这么大? “沈公公一会儿就来了,收拾不干净,小心你们的皮。”说话,他将带来的刷子,抹布随手往四人面前一扔,“赶紧的吧。” 一把刷子正掉在郭宝宝面前,她看着地上这东西,心头的火苗噌噌往上涨。但身边其他人倒似习以为常的样子,什么也没说,俯身纷纷捡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