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页
在姬皦玉起榻的一瞬间变动下,蓝采和迅速回神,极快地瞟向姬皦玉想要看看他欲要何为。 “哦?”鱼凌看向他似被提起一些兴趣,眼神锐利如鹰勾,他摆摆手示意姬皦玉开始。 姬皦玉脊背挺直,不卑不亢地开口:“皦玉在建邺时曾听闻过鳞城主的名号。鳞城主自继承父业以来,城内大小事务事必亲躬,行兵打仗如战神下凡,世人道是与贺长庚等不相上下的风云人物。如今一见,姬某倒觉得不尽然!” 说罢,甩袖,掩面轻咳。 “你!”鱼凌勃然大怒,拍掌就起,眼神恨不能剐去姬皦玉一块rou。他本以为这病秧子是在拍自己马屁,没成想是欲抑先仰、先礼后兵! 宋沐慈旁听完面色遽变,上上下下扫视着姬皦玉,低声道:“你在找死吗!” 蓝采和眸子微动,嘴角轻勾,颇有兴致地看着姬皦玉不听宋沐慈的劝告一意孤行。她没有上前拦姬皦玉,她对姬皦玉有一定才华的事坚信不疑。而且姬皦玉若失败了,她又不会受到波及。 蓝采和呷了一口清茶,没有出声。 眼看鱼凌气的要将人拿下,姬皦玉不紧不慢继续道:“您身居高位已久,又手握重兵,难道不知今日强留我等的利害?” “且说,鳞城主今日成功了。固然可以借此威胁何长庚撤兵,从而打赢这场战争。甚者可以在此期间拉拢逍遥城的势力,壮大鳞城的同盟。” 说着,姬皦玉朝一旁的花木盆栽投去一抹失望的眼神,摇头继续:“您固然可以从中受益,但也要承受更严重的危害后果。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句?强留他人为人质不仅会损害城主在民间高大威武的形象而间接流失民心,还会引起朝廷的忌惮和何长庚更为猛烈的反击。朝廷虽腐败懦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鳞城近年征战频繁需要休养生息。您是要赢一场目前的战争,还是要谋得长远的安宁呢?” 姬皦玉说完抬眼瞧了下鱼凌,见他面色没有不愉,便径直弹袖坐下。 鱼凌思考良久,觉得姬皦玉的话倒有几分道理,但就这么放人他心中实在不甘呐! 这时,蓝采和出声道:“城主若是苦恼此事,不妨寄信到永明城,让他们派人来鳞城私下协商。” 也对!鱼凌仿佛被人醍醐灌顶,此刻喜上眉梢,叫人好好侍候蓝采和一行人后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侍女领着她们往客房那边走,秋日暖洋洋的阳光穿透日渐稀疏的枝叶倾洒而下,落在地面的石板路上变成了一只变幻莫测的影子,风一动,影子就改变一种形状。 蓝采和较两人当先跨出门槛,忽的回首开口笑:“姬皦玉,挺厉害的,没想到你说的一口漂亮话啊!” 这话是真心的,即使她再不喜姬皦玉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几分本事。 “是么?谬赞了——”听见这句真心实意的称赞,姬皦玉一愣,飞快地瞟向蓝采和一眼又垂下眼睑。奇怪,他觉得耳朵有点热。 三人在客房待了两日,第三日正午时鱼凌派人接她们去会客的大堂,说是永明城的使者已经到了。 双方不知何时谈判达成了协商一致的结果,等蓝采和到堂屋时双方已经笑呵呵的快要称兄道弟。蓝采和敛了眉眼走进堂屋。 永明城派来的使者叫杨明月,是何长庚手下管理外交事务的“重臣”。听见动静,杨明月起身笑着拱手道:“杨明月见过夫人。” “嗯,杨先生。”蓝采和应了声却不行礼,坐下软榻,转头对鱼凌说,“现在可以走了?” 杨明月眸中闪过一缕暗光,不动声色地坐下。 鱼凌摊开两条胳膊懒散地搭在榻上,表示你们随意随时可走。 见此,蓝采和和杨明月便一同出去。蓝采和目视前方,对杨明月开口:“杨先生,我蓝采和不仅是永明城的城主夫人,暂且也是逍遥城的少城主。”所以我无需向你行礼。 陈朝的阶级划分在礼制上表现得森严,城主的地位并不低于皇族。 蓝采和的话看着莫名其妙前后不接,但杨明月一下子就心领会神,心中的郁结不攻自破。 姬皦玉和宋沐慈二人立在院门口等候,见一位身穿紫鼠长衫两鬓斑白的男子与蓝采和前后出来,便知此人是永明城派来的使者,连忙躬身行礼。 上了马车,蓝采和掀开一角车帘,对着空气低语:“暗卫三,带着信物去问鱼凌方才谈判的内容。” 三日后,长江畔,永明城巍峨高耸的身影屹立在平原上,背倚低缓起伏的山丘。 马车缓缓驱近,“永明城”三个石刻大字变得逐渐清晰。 一队仪仗立在城门外,见着马车队伍靠近便呜啦啦地吹奏乐器,官道旁摆着一只桌案,一个男人身穿玄色正装端坐于案前,面皮深邃俊朗。 马车被热闹洋溢的乐曲包围,蓝采和在马车里被迫听得满头黑线。 一道沉稳内敛的脚步靠近马车,车壁被扣响,隔着薄薄的车壁和帘子对方低沉悦耳的声音传进耳里。 “夫人,我来接你了。”尾音上扬,似逗还迎。 蓝采和感觉一阵恶心上涌,连忙捂住嘴无声干呕。何长庚,难为你了,还要牺牲美色来“恶心”自己。 “城主和夫人的感情可真好!” “对啊,看城主那缠缠绵绵的口气就知道了。”等候在不远处的下属忍不住低声八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