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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秦苍柏说得有些心虚。 从前他是跟谢迟晋打过很多场马球,但每次都是谢迟晋让着他。 秦苍柏不参与的马球比赛,魁首永远是谢迟晋。可只要他一上场,拜谢迟晋所赐,回回得分最多的都是他。 秦苍柏当然知道,谢迟晋这么让着他,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是玉珰的哥哥。 谢迟晋忽然被秦苍柏拦住,面上也不见恼,“我还有事,有话直说。” 秦苍柏道明来意,为的果然是吴不思的事。 见谢迟晋沉默,秦苍柏尴尬地笑了笑,愧疚地道:“迟晋,当年的事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但这件事跟玉珰没关系,她是被我们逼迫的。你若是还念着当年的情谊,可否帮了这个忙?” 谢迟晋扯着缰绳坐在马上,神情喜怒难辨。 身下高头大马焦躁地踱步,他抬手安抚,“就算免了吴不思的死罪,他也一样要被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救或者不救,还有什么区别吗? “这点我们也知道,但他怎么说都在最后关头交出放妻书,救了玉珰,所以我们总得……”还了他的恩情,不然秦凝心里始终是个结。 秦苍柏话还没说完,谢迟晋便拧了眉,捕捉到一个关键词:“放妻书?” 之前他跟赵景恪一同出去办事,临走前,向赵景恪要了一份吴家涉案人员的名单,发现里面并没有秦凝的名字。 当时谢迟晋还觉得疑惑,秦凝明明已经嫁给了吴不思,怎会没被牵连其中? 他今日本来打算去昭镜司,找赵景恪还东西,顺便打听一下情况,没想到就从秦苍柏这里得知了真相。 原来是吴不思写了放妻书,怪不得。 “是。”秦苍柏诚实地道。 这件事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况且,为了不让秦凝跟吴家的事牵扯起来,他们不仅不能瞒着此事,还要大大方方地告知别人,秦凝早已经跟吴不思和离了,谋反的事跟她无关。 “谢小将军,只要你肯答应这件事,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就当是为了偿还我们秦家对你的亏欠。” “这件事我会考虑,秦公子请回。”谢迟晋没接他的话,直接下了逐客令。 他像是有急事的模样,说完这番话,就急急策马离开。 秦苍柏准备好的一肚子赔罪的话,才刚说了个开头,听他说话的人就已经跑了。 他想把备好的厚礼送进谢府,可没有谢迟晋的命令,门房也不敢乱收。 秦苍柏只能带着一马车的东西,原路回家。 不管怎么说,谢迟晋答应了就好。 另一边,谢迟晋一路来到昭镜司,将缰绳丢给门口的卫兵,脚步匆匆地阔步走了进去。 赵景恪今日还未下值,谢迟晋便直接去找他,一方面还了他的腰牌,另一方面,打问秦凝没被牵扯进去的原因。 昭镜司办事自有一套规章,断不会稀里糊涂来办,所以谢迟晋很快就得到了答案,跟秦苍柏说的一样——吴不思提前写好了放妻书,并且秦凝跟吴家众人关系一向不好,常年待在娘家,与谋反一事无关,所以才没有派人去秦家抓她。 若是临时写好的放妻书,定然糊弄不了昭镜司的人,所以这是吴不思提前写好的。 不管他为什么要写这么一张纸,总之,他和秦凝已经彻底没关系了。 临走前,想起今天秦凝跟他说的事,谢迟晋多问了句,杜婧是谁。 赵景恪派人去查了一番,过了半柱香,下属回来禀报,杜婧是吴不思的表妹,如今是他的妾室。 听到这个消息,谢迟晋的脸色霎时间阴沉下来,连刚知道秦凝跟吴不思和离的好心情都荡然无存。 这就是她说的,过得还好? 吴不思这个混账东西,居然连不纳妾这么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就这样还敢求娶她? 赵景恪见他眉眼间染上愠怒,不由问道:“谢将军,可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谢迟晋收起了脸上的怒意,转而道:“赵大人,我有件事想托你帮忙。” “请说。” 谢迟晋走后,吴不思被换到了昭狱最深处单独的一间牢房。 吴不思倒是没有受刑,但那里阴暗得半点不透光,蛇虫鼠蚁遍布,行刑的暗室就在旁边,每天都能听到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足够他这个公子哥受的。 秦凝前脚刚回到家,后脚,秦苍柏就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玉珰,我把那件事跟谢迟晋说了,他说会认真考虑此事,你且放心。”秦苍柏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他在心里叹道,不愧是谢老将军的子孙,这份豁达心胸,不知比那吴家儿郎强上多少倍。 秦凝微诧:“大哥你见到他了?” “是啊,我实在没办法,就在他出门的时候拦住了他。没想到才刚提起这件事,我准备的礼物都还没来得及送出手,他便答应了。” “原来如此。他答应帮忙便好。”秦凝假装自己没见过谢迟晋,顺着秦苍柏的话说道。 大哥没被谢迟晋为难就好。 秦凝又忽然觉得,之前是她自己小人之心了。 以谢迟晋坦荡磊落的性子,就算心中对他们秦家有恨,顶多就是袖手旁观,怎么都做不出落井下石,冷嘲热讽这样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