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家（八）

    “小俊，我给你拿了点吃的来，吃点吧，你都忙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不行的！”

    又一个深夜降临，临时搭建的简易灵堂前，程俊安静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他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因为家里人少，又没有什么亲戚，所以所有的事，都需要他来做来准备！

    一大早，他就开着车带着齐梦进了县城，一来是取钱，二来是采购办理丧事需要的各样东西，最后又找了家一条龙服务的丧葬公司，跟着他一起来到了程家庄！

    既然决定了要把丧事办理的风风光光，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这是在县城里齐梦对他说过的话！

    可以说，今天两人一直都在为这些事忙活着。齐梦还好，抽空吃了些东西，程俊则是一天都滴水未喝，粒米未进，像台机器一样，连轴转动着，齐梦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梦姐，我不饿！”摇摇头，程俊把屁股底下坐着的草铺团抽了出来，说道：“你坐下歇歇，忙一天了，你也该累坏了吧！”

    “我不累。”不由分说的把手里的菜碗和馒头塞到他手里，齐梦挨着他坐了下来，撩了下额前的刘海，看着他，心疼的说道：“你吃了吧，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后面还有一大堆的事呢，可不能倒下了！”

    “不会的，我身体壮着呢。”把菜碗和馒头放下，程俊解下上衣披在齐梦身上，然后问道：“姐他们呢，睡了吗？”

    “嗯，睡了，都累坏了的，我让他们先睡了。”

    “你肯定也累坏了，要不你也去睡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我不累。”紧紧的靠在程俊身上，齐梦变戏法一样的摸了包香烟出来，放在程俊手里，说道：“我想陪你说说话！”

    程俊不置可否的勉强笑笑，抽了支烟点上，默默的抽着，有些出神的看着外面昏暗的天空。可能是不太会抽烟，时不时的会被呛的咳嗽起来！

    拍了拍他的后背，齐梦看着他坚毅轮廓分明的脸庞，有些迟疑着说道：“小俊，和我说说你爸的故事吧，我一直都想问的，只是……”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有时候只是不太愿意提起，你要想听，我就说给你听！”

    抽了口烟，咳嗽了一会儿后，程俊这才开口说道：“爸爸这个人怎么说呢，老实说，挺厉害的，很早很早以前就外出打拼，后来也挣到了不少钱，二十五岁岁的时候才带着mama来这程家村结婚安家，那时候我家是村里最有钱的。”

    “mama？对了，我怎么听你一直叫阿姨她娘啊？”说到这，齐梦好奇的插嘴问道。

    “嗯，娘她不是我亲妈。其实我和姐还有东东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是一个母亲，姐是一个母亲，东东和小妹的母亲才是娘。我妈很早以前就死了，姐她妈则是不要她了，后来也死了。”

    见齐梦一脸的震惊和迷惑，程俊苦涩的笑了笑，再次点上一支烟。

    “很复杂是吧。其实爸和妈结婚之前在外面就有了一个女人，也就是姐的母亲。后来那个女人把姐送到这就走了，那时候我三岁，姐五岁。这都没什么，爸妈都当姐是亲生的看待，一家人也很和睦。

    后来，也就是我五岁的时候，爸说不能这么坐吃山空，说还要出去闯闯，妈本来是不同意的，不过爸执意要出去，妈也就没再阻拦，从那以后，爸就经常不在家，一年到头，在家的日子加一块通常都不到三个月。

    第二年，爸他过完年就出去了，一出去就是大半年没回来，九月份的时候，妈她突然病倒了，其实妈她一直都有病，是乳腺癌，身体一直都很虚弱。妈病倒了，我和姐也不懂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那么看着她一天天痛苦的撑着，每天都盼着爸回来。一直等到十月份，爸还没回来，那天妈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一下子摔倒了，就再也没起来了。

    我和姐把妈抬到床上，也不知道叫人，就那么围着她哭。妈当时就握着我和姐的手，也说不出话来，没过多大会儿就去了。

    我一直都忘记不了妈当时眼里那种绝望伤心的眼神，后来我上高中的时候才知道，如果早点治的话，妈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