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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书齐看她不说话,也朝餐厅门口看过去,看见是戴维梁的背影,笑问:“你干嘛盯着戴维?” 苏敏闹了个红脸,连忙解释说:“他帮了我一个忙,我想谢谢他。” “印染厂那件事?”方书齐问。 苏敏心里说,这下可好,东窗事发,原来大伙儿都知道了,脱口就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才多大一块地方?”方书齐笑道,“你在电话上跟人吵架,谁听不到?” 这时候,包厢里的人都陆续出来了,一班人马又杀回工作室去继续加班。 苏敏一个人走在最后,沉着一张脸做好了挨批的准备。她着意回想了一下,方书齐整个下午都不在,她打电话的时候,戴维梁好像的确从旁边经过,还很藐视的瞟了她一眼,估计就是那时候听到了,又找方书齐告的状。原以为是戴维存心帮她,现在看来很可能只是方书齐的授意,为了KEE的利益。 方书齐见她默默不语,也放慢脚步走在她身边,问:“怎么不说话?” “等着听你教育啊。”苏敏回嘴道。 他低头笑,好像她说的话特别有意思似的,笑了一会儿才说:“没想过要教育你,你是我的人,保护好你是我的责任。” 苏敏明知这话不能那么理解,却还是控制不住的脸红了,心想,这人也太能来事儿了,这种话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幸好夜幕沉沉,路灯也不亮,还能帮她遮掉一点脸上的赧色。 方书齐估计也能看出她肚子转的那些念头,却还是轻声说下去,语气很认真:“你刚离开学校,接触的人和环境更从前完全不一样,有压力是一定的,以后遇到什么事要我帮忙的,直接告诉我。” 苏敏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当真不能当真,却莫名觉得眼眶一热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从小家里人就说她哭起来特别难看,因为肤色很白,一哭眼圈红的特别明显,乍一看就像被人打了一样。她有这自知之明,赶紧用手挡住脸。 难得方书齐没再说什么,从口袋里拿了一包纸巾塞在她手里,苏敏抽了两张擦眼泪和鼻涕。他很配合得不看她,似乎收到新邮件,示意她稍等一下,站在路边低头盯着Blackberry的屏幕打字。她趁着这工夫冷静下来,心里却有些恨他,干嘛突然对她轻声细语的,惹她哭这一场。 似乎过了很久,他那封信才会完,抬起头看着她笑了笑。其他人都已经走出一段路了,孙迪发现他们俩不见了,回头又来找,隔着好几米,脚步慢下来,又看看苏敏,看看方书齐,问他:“怎么了?” 方书齐摇摇头,示意没什么事,三个人继续朝工作室走。苏敏刚刚哭过,怕被孙迪看出来,一直低着头,转挑暗的地方走,一不留神脚下绊了一下,差点摔一跤,多亏方书齐反应快,伸手扶了她一把。孙迪在一旁看着,没说话,却莫名放慢了步子,走到他们后面去了。 11 想要成为不可替代的,就必须总是与众不同。 ——Coco el 印染厂事件之后,苏敏算是受了一次不小的打击,做事仔细了不少,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凡事想当然撞大运了。她原以为谨小慎微是平庸之辈的作派,真的做起来,才发现是这么费精神的,而她的工作效率也并不比别人高多少,从前手脚超级快只不过是种假象,大多拜偷懒和运气好所赐。想通了这些,她不禁有些丧气,但也终于放低了自己,踏踏实实的卖起力气来。 恭候大人物驾到的同时,KEE工作室上下一片忙碌,既要把三月上市的春夏系列赶出来,做成一场像模像样的秀给巴黎来的大佬看,还要完成次年秋冬的设计草图和工艺表,让大佬们发表意见,最终确定在时装周上展示的款式。 苏敏其实对设计室的工作更有兴趣,却无奈每天都忙于联系时装周主办方、国内外媒体和天南地北的众多供应商们,两部手机响个不停,邮箱里总有十几二十封信等待回复。 圣诞节假期之后的那周,大人物终于从巴黎飞来了,一个是高级时装公会的代表——一头白发瘦不拉叽的法国老头,另一个是轩雅集团的代表,名叫凯瑟琳王的华裔女人。 苏敏跟着方书齐、戴维梁去接机。在那之前,她就和凯瑟琳王打过电话。依其资历推算,凯瑟琳至少有五十岁了,真人看起来却不到四十岁的样子,高挑纤瘦,五官有几分像年轻版的倍赏千惠子,穿着一身Balmain黑色立领套装,脖子上挂着好几串珍珠,因为已侨居法国多年,说一口巴黎口音的法语,听得懂英文,却很少讲,宁愿等着苏敏翻译。 戴维梁只会说英文,基本插不上话。方书齐说的却不少,从机场回来的一路上,不管苏敏向凯瑟琳和法国老头儿介绍些什么,他都能接口说上几句。他说话的声音本来就轻,带着一种呢喃却不含混的调子,听起来竟然十分地道,不像大多数人说不熟悉的外语的时候,会不经意的提高声调,又吵又累。 苏敏不禁对他刮目相看,等到下车的时候偷偷问他:“你不是不会讲法语嘛?”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假谦虚:“我就会说这么几句,能说的都说出来了。” “这就不错了,你说你雇我干嘛呢?”苏敏嘲他。 他便也半真半假的回答:“出去见人,有个女孩子跟着,挺有面子的。”这流氓答案听的苏敏又是一肚子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