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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凌晨两点钟,病床上那种挣扎似的呼吸仍然持续着。Lyle叫司机把我送去酒店休息。我说我愿意留下来陪他,他摇摇头,在我嘴上留下一个潦草的吻。 40)为Caresse 我真的很累了,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仅仅是我自己了,多了一点什么,一份不重也不太轻的责任。让我能够在那个夜晚,顾不上其他,在酒店房间里喝下一杯热牛奶,淋浴,然后没有梦魇的睡觉。 天微微亮起来的时候,我睁开眼睛, Lyle站在床边看着我。卧室里没有开灯,外面客厅里一盏落地灯幽暗温暖的橙色灯光勉强照亮他身后的一小块地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几点了?”我坐起来问他。 “不到五点钟,”他回答,沉默了一下,告诉我:“都结束了。” 我眼睛湿了,可能是荷尔蒙的关系让我变得爱哭了。我朝他伸出手臂,他坐到床边上来,抱住我,就这么静静的抱了很长时间,直到他在我身边和衣躺下,在黑暗里轻轻的说:“那个时候,我五岁,Cheryl-Ann刚满三岁,我们一家人在嘎那。他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自信、魅力、品位和幸运的象征。我喜欢学他走路,学他说话的样子,像他那样笑,像他那样穿衣服。吃饭的时候,我们总是打打闹闹争着要坐他身边的位子,时不时地崇拜的看着他。” 我侧过身贴着他的身体,右手放在他的胸口上。 “我们之前谈过这样的问题,这就是他想要的方式,快而且干净。”他继续说,“我应该这样做不是吗?” “你做的没错。” “将来,有一天我在这样的境况下面,我希望你能为我做这个决定。不是作为律师。” 他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我的眼泪落下来,洇湿了枕套,突然觉得害怕,害怕有一天,躺在重症病房里的是他,而我就像Laure,看着他挣扎,没有任何办法。我想说话,但是喉咙哽住了,张开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过了很久,才恢复过来。我答应他,那一天我在他身边,会为他签署那份该死的同意书。他转过头来吻我,尝到我眼泪的味道。 “我不想惹你哭的。”他说,但他的话反而让我流了更多的眼泪。 他继续说:“我之前对你做的事情是不对的,我会尽力弥补。我只是希望你能留下来,和我在一起,但是如果你一定要离开美国,让我跟你一起走,不管你要去哪里,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轻轻的问他:“那么说,我们之间是真的?” “是真的。”他回答。 似乎过了很久,我对他说:“我希望,你能再坚持一下。” “什么?” “如果哪一天你快死了,我希望你能再坚持一下,会有点辛苦,会没有那么快而且干净。但是我希望你能再坚持一下。”我贴着他的耳朵说:“为了我,还有Caresse。” 41) 慈光歌 两天之后,我们带着一口棺材登机,飞回纽约去。又过了三天,Keith C. Ultan在绿荫公墓落葬。殡仪馆的化妆术和簇新的礼服让他重又成为自信、魅力、品位和幸运的象征。葬礼上,我又一次见到Laure。Lyle告诉我,在医生宣布死亡之后,她在病床旁拿着呼吸球囊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很多人来观礼, Cheryl-Ann和Lyle的母亲也来了,不像临死的时候,只有Lyle和他的Laure陪在身边。 葬礼按照圣公会的规制举行,但最后牧师却念起慈光歌里的一段祷文。我知道那是天主教的祷文。小时候我的一个曾外祖母去世,她的教友们曾经为她唱过这首圣诗。Lyle选的,用在这场葬礼上似乎更加合适。 恳求慈光,引导脱离黑荫,导我前行 黑夜漫漫,我又远离家庭,导我前行 我不求主指引遥远路途,我只恳求,一步一步导引 从前我爱沉迷繁华梦里,娇痴无忌,旧事乞莫重提 夜尽天明,晨曦里重逢,多年契阔,我心所爱依稀 Laure看起来已经不伤心了,Lyle也是,甚至包括他致词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不太吉利的预兆,这场葬礼是我第一次跟他并肩站在他的亲友面前。葬礼之后,Lyle把我介绍给他的母亲,年届六十的Nicole,对我不也不热,客气的说:“Lyle经常说起你。”并且定下约会,让我去参加星期二下午在凡艾克画廊的茶会。 上车离开墓地的时候,Lyle对我说:“葬礼上关于生死,关于的时光飞逝的祷文总是会让人改变一些决定。我想知道,你的决定是什么?” 然后换了一种方式问我:“嫁给我好吗?e。” 可能,是因为在那天的晨光里面,他着一身黑色,显得清高、优雅、狡黠,可望而不可即。也可能葬礼上关于生死,关于的时光飞逝的祷文真的对我起了作用,我答应了求婚,晚餐的时候,他为我戴上那枚Harry Winston的戒指,同时有音乐,烛光和一束白玫瑰。 42) 婚纱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再受我的控制,也不在Lyle的控制之中。许多不相干的人加入到我们中间:婚礼策划师,婚纱设计师,摄影师,报社编辑,酒店的宴会销售经理,蛋糕师,花店老板,他的母亲,meimei,当然还有我的父母亲。 Cheryl-Ann是婚礼专家,Lyle说:“她是从小被教育成这样的,她对婚姻的兴趣仅到婚宴结束的那个时刻为止。”从知道我们要结婚那天开始,我几乎每天都要看到她。她带我去选这个,买那个。同时又在背后说:“经典故事,她怀孕了,所以他们才会结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