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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姬略作思量,决议临朝与众文武共作商讨。 各国局势如此动荡,最令人忧心的莫过于靖炀粮草短缺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鹤乘原定援助的第三批粮草迟迟未到,难说路上是否有变故。 为保万全,瑶姬特命人前去接应,但纵使能迎回来,也只是暂时缓解危机罢了。 当日玄行不过为了一句戏言,便当真打起荡平六国的主意,如今这才过去几日,就接连拿下两国…… 瑶姬穿进游戏后,遇到疯批无数,而玄行则是她最拿不准的一个。 皇城护卫人数增加足足五倍,昼夜巡逻瑶姬居住的雨香阁,未得她号令,连只鸟儿都飞不进。 但瑶姬心里清楚,如果那人当真想来,怕是这点手段根本拦不住。 时气转凉,宫内添了不少取暖物件,连门帘都厚实许多。 入夜后,瑶姬熄灯靠坐榻前,怀中揣着无甚用的淬毒匕首。 自从委派顾桢去查胸口有疤之人的事,那家伙就不见了踪影,派人去寻也寻不到…… 瑶姬抱膝的手蓦然收紧,眉头不自觉蹙了蹙。 真是奇了,她何时竟对顾桢这人有所指望? 随便他死在哪去,跟她有什么关系? 等寻机会灭了玄行,下一个就是他。 不中用的混账…… 倏忽间,门帘微微牵动,夜间的凉风也随之入内,激得瑶姬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虽无脚步声,但被纸窗外月光的照映着,她还是能瞧见屋内某个熟悉的人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该来的还是来了。 瑶姬调整好呼吸,尽量让声音听上去没那么干哑:“坐吧。” * * * 玄行一如既往的随性,丝毫没同她客气,坐下后随手将锡杖一放,全然不在意铜环相撞发出的清脆叮响。 门外静悄悄的,往日机警异常的侍卫并未破门而入,不知眼下是晕是死。 “如何,贺礼可还钟意?”玄行将赤红袈裟散开铺平在身前,学着她的模样靠坐着,与她近在咫尺。 他身上被寒夜的霜气浸得太久,也沾染上夜露那挥不去的凉意。 一股令人不安的陌生气息,就这么肆无忌惮地侵入她熟稔的寝居。 “怎么,几日不见,巧舌倒成哑巴了?”玄行在欠揍方面颇有道行,张口就让瑶姬有种冒性命之攸给他一刀的念头。 瑶姬发干的笑声中夹杂着寒意:“甚喜。” 玄行似乎等的就是这两个字,探身离她坐得更近了些,声音也愈加兴奋:“你喜欢就好!说说,接下来想要谁的人头?突狄王?暮崇王?为师都帮你拿来!” 瑶姬:你的秃头…… 玄行歪歪头,重新斜靠回榻上,似笑非笑揶揄道:“啧啧,想要为师的头可不能走捷径,你得自己来取才行。” 真是活见鬼,瑶姬没想到心里话竟然也能被死和尚张口接上。 藏在袖中的匕首在瑶姬手中转来转去,也许她能寻个话头扯开玄行的注意力,然后用力刺近他颈间。 但很可能会被其反手擒住,至于他会不会顺手杀了她,还得看这家伙的兴致。 六国之主…… 瑶姬原以为玄行那夜与自己的闲谈,不过是信口胡诌罢了。 可如今,她倒真觉得此事大有可能促成。 “若你荡平六国,国主之位真肯让给我坐?”瑶姬犹豫着试探道。 玄行在黑暗中发出阵怪笑,肩膀轻微颤抖着:“你想要?” 他从头到脚都散发出让人不悦的危险气息,如同一柄被冰封过万年的寒刀。 而瑶姬的每次回答,如同悬在刀锋上飘荡的游丝。 在夜幕到来前,瑶姬曾买过张预言卡,占卜今夜自己会不会死。 不料,卡牌竟首次给了她模糊的答案:未知。 这两个无助的字浮在牌面一堆白色迷雾中,许是觉得此次给的内容太过无用,片刻后,牌底出现了行极小的小字:不要让玄行感到无趣。 账户余额:450行动点。 玄行渴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如此小心揣测这混蛋的想法让瑶姬徒然火大,但在形势明显不利于自身的情况下,贸然反抗只会引起祸端…… “想要。”瑶姬下颌微扬,坦率道。 拨弄佛珠的拇指止住,玄行笑起来,眸光隐暗不明:“我就喜欢你这点。” 他旋即走下榻,冷气骤然离她稍远些,却仍未带回屋内原本的暖意。 玄行单臂挥动赤红袈裟,金线纹路随着动作起伏,晃出稍纵即逝的浅光。 “若我取,必叫这六国血流漂橹,寸草不生。” 飞扬起的袈裟以怪异的速度贴合着披上他的肩,玄行在屋内慢慢踱着步,视线却始终锁在瑶姬身上,不肯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像这般,你也肯么?” 如此满是狂气的谵语,换旁人来说,瑶姬怕是除嗤之以鼻外再无他想。 但他是玄行。 他真能做得到。 瑶姬朱唇紧抿,一个“肯”字呼之欲出,不为别的,只是受不了他这种吃准了她的笃定。 这里民众的生死还真与她无关,只要通关回到现实世界中,所有的一切都可当做黄粱一梦。 不过是个稍微离奇点的剧本罢了,权当是演场没报酬的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