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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门老唐氏心惊胆战的,怕她被人拐子掳了。 她扶着花架,小声问,“翔哥儿,你见着云妮了吗?” “没有,她估计忙什么事去了。” “唐钝说云妮犯事了,李善他们看到她就会抓她坐牢。” “她能犯什么事?” “不知道啊,李善胡说的,他可爱骗人了。” 沈云翔来过唐家,不过那是晚上,静谧而祥和,大白天也这样,多少有些毛骨悚然,“村里剩下多少人?” “不知道,唐钝没说。” 整个长流村,唐钝是最年轻力壮的,好几家大人们都服衙役的人家托他帮忙照看家里的孩子。 五六岁的孩子,脸蛋白净圆润,十分讨人喜欢。 唐钝没答应。 想起唐钝拒绝那些人时清冷疏离的眉眼,她给沈云翔提个醒,“唐钝很威武,好多人都怕他,你别得罪他啊。” “好端端的我得罪他干什么?”他掂掂花架,目光四下打量。 无论哪家,屋前屋后干干净净的,路边光溜溜的,没有杂草,其中还有好些是石子路,看着比长流村富裕得多,他感慨,“你得好好感激唐钝,没有他,你得服徭役。” 沈云山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曹氏怕他吃不消,让云惠顶替他去了。 云巧如果在家,服徭役的就是云巧。 “我知道。”云巧道,“唐钝说了,我跟着他,以后不用服徭役。” “你偷着乐吧,云惠出门时哭哭啼啼不停骂你呢。” “我没听到。”她摸耳朵,“耳朵不烫。” “估计唐钝震着她的。” 服徭役不能回家,吃住都在山里,衙役们害怕出事,也不回来了,黄氏跟村里借了两口锅,跟着衙役们进了山。 家里就唐钝是老唐氏他们。 沈云翔先去她屋里,顺着墙将花架摆正,再放上沈来安编的小花篮。 暗沉的墙顿时亮丽起来。 沈云翔拍拍手,“娘让我帮你干活,什么活啊?” 遇到个重男轻女的奶,他这么大没有下过地,然而他没有偷懒,扯猪草,捡菌子,摘野果,能换粮食的活做了不少。 “不着急,我给你拿荷包蛋吃。” 给黄氏和沈来安的是煮鸡蛋,而他的是荷包蛋,红糖煮的。 沈云翔看了眼热腾腾的碗,嫌弃,“大热天吃这个不是更热吗?我喝水。” 他大汗淋漓,恨不得一盆冷水从头泼下,没食欲吃其他,推走碗,“你吃吧。” “我吃过了。”早先云巧每天清晨四个荷包蛋,黄氏来了后,两天吃一个,黄氏怕她补太过,补出毛病来,她劝,“给你的。” “我不吃,我喝冷水。” “这是荷包蛋...” “不吃。”沈云翔隐约不耐。 “翔哥儿,你不是说能吃rou不吃蛋,能吃蛋不吃米饭的吗?” “......” 这话是他骂她的,年底杀猪,曹氏煮杀猪饭,沈云山他们大口大口夹rou,就她扒着碗里的米饭吃得香,等她抬头夹菜,碗里连rou渣都不剩了。 现在她竟拿来骂他,他抹把脸上的汗,“给我舀水去。” 他一拉长脸,云巧就不作声了。 唐钝听到他们的谈话,忍不住想起她的那句话来。 ‘唐钝,你脾气比翔哥儿还差。’ 她到底怎么说得出口? 然而没机会问她,沈云翔喝了水,姐弟两就风风火火出门了。 广阔的田野里,就姐弟两在田间忙活着,稻田的草差不多膝盖高了,草须滑溜溜的,拔着极为费劲。 半天下来,沈云翔手心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装草回家时,感觉双手不能轻松握紧张开,他嘀咕,“待会得问唐钝要工钱才是。” “娘说他们管饭就行。” 他来是黄氏的意思,黄氏怕唐家人以为云巧没有娘家人,暗地耍心眼,让他帮云巧干活,表明他们对云巧的态度,他们要真像表现出的喜欢云巧,看在眼里也高兴。 他却高兴不起来。 唐家几亩地的田,他和云巧的手还要不要了? 他素来不会藏情绪,到了唐家也是如此。 老唐氏瞧他垮着脸,不搭理人,饭桌上不停给他夹菜,他闷着头,吃完就回去了。 老唐氏回屋问云巧,“是不是累着了,累的话明天不去了。” 云巧喝着汤,“不累。” 她先前就去田里除过草了,手心比沈云翔更恐怖,她不爱诉苦,是以没人留意她的手。 晚间,老唐氏洗漱完回屋睡觉,刚躺下,就听灶间响起彭的声。 她急忙套上鞋跑过去。 沈云巧捏着手腕,茫然无措地站在灶台边,脚边是木桶,以及洒了一地的水。 “巧姐儿...”走近后,她晃油灯下那双腥红的手,忙拉到跟前,“你这孩子,手成这样子怎么也不说?” “我...我提不动桶。”她惊恐地瞪着眼,“我..我手使不上劲。” 她娘说了,只要有劲儿,走到哪儿都不会饿死。 她的手没劲了,会饿死的。 她转着手腕,声音颤抖着,“奶,我的手怎么了?” 老唐氏轻轻吹了吹,瞧见掌纹边的几道勒痕,“该是扯草伤着了,我给你擦点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