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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双目欲裂,雷霆震怒。 銘珈哥哥关进了大理寺,蕊贵妃羞愤欲死,撞了廊柱昏了过去。皇后跪在延福宫,跪了整整一个晚上。 秘辛,一旦成为人人目睹耳闻的丑闻,就是一把口诛笔伐的利刃。 外朝,朝臣搜罗出大皇子在协助朝政时听信谗言,肆意枉法,赋性奢侈,礼法僭越等罪。又惹得父皇一阵大怒,查抄府邸,又搜罗出蕊淑妃数幅画像,首饰数件,一条泪迹斑斑绣帕题道,恨不相逢未嫁时。 父皇怒极大吼,砸了垂拱殿的御案,血气上逆,昏厥在地。 谁也不曾想到,一场热热闹闹惬意舒适的花朝会,最后会变成如此场景。 母妃施施然喝完茶,净手在私室里为哥哥添油点灯,甩袖去了延福宫。 大皇子銘珈贬为庶人,圈禁在景阳寺。 蕊淑妃贬为宫人,去拱宸门下做洒扫。 皇后哭红了眼,一病不起。 铭瑜念书,认真的小脑袋一晃一晃,我敲敲他的头:别学老夫子念书晃脑袋,难看。 他撇着嘴:皇姐,你下手能不能轻些,敲太重会把人敲笨的。 母妃在一旁做绣活,含笑看了我和铭瑜一眼,温柔的低下了头。 * 延福宫日日汤药往来,御医日日诊治施针,父皇身子仍不见好转,常常晕眩胸痛,脾气也愈发暴躁,索性弃了汤药,闲暇时跟那群炼丹的道士一起龙虎胎息炼精化气,服食丹药。 皇后病倒,蕊淑妃失宠,母妃日日忙碌,既要打理后宫事宜,又cao心父皇身体,总是不得闲,我的婚事也因此搁闲下来,等着父皇身子好些再做打算。 我与如意的关系似乎陷入了一种僵局,似乎总有什么东西,挡着我追随他的脚步,我们的身份,他身边的幽兰,还有如意若即若离的掩饰和含糊。 我仍耿耿不能忘怀对幽兰的嫉妒。 我渴望能与他并肩站立,携手相望,不愿他永远只把我当孩子看待。这种微妙的情绪,在如意亲昵我的时候尤其强烈。 我希望对如意而言,我是无可取代的存在,他的一切都归我所有,就算幽兰在他身边又如何,他总归是我的,总有一天我会全部收回。 大皇子出事之后,如意鲜少再来星河苑,偶然遇见他,也是神色冷凝行止匆忙。 我异常不满。 微雨蒙蒙,沙沙的拍窗絮语,苑里今年种下不少香花,此时幽幽的裹着风漫进屋里,我摊着本书在桌上,随风乱翻。 余幼时体弱,常逢邪气作祟,径夜杳杳然失魂行走,一夜竞数十里,天明初醒,乃身处乱坟岗矣,如此反复数次绳索附身不能止,民间云背鬼回家,母按旧俗,托念佛前点灯人,为吾奉施灯明十日,长照归路,此祟渐消。 本朝的确有旧俗,佛前点灯聚福德,因有善业。可今已不常见。托佛前点灯人奉灯,为何要托人点灯,这佛前点灯人又是谁? 雨绵绵的大起来,我合上书,趴在阁子上看雨,一个小宫女撑着把油纸小花伞,小心翼翼的扯着裙子踮脚避开积水出去。 又是素白的软靴,又是浅碧的裙子,手里还攥着一个小盒子,这样走下去,可得把一身新衣裳都糟蹋坏了。 我在阁子上道: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儿? 那小宫女听见声响,左右张望也不见人影,疑惑的呆愣着,又提起裙子往前迈。 我憋不住笑。 这才发现了我,仰头惶恐,又要提点衣裳又要撑伞又要行礼,七手八脚不知从何做起:见过公主。 仔细你的衣裳被雨淋坏了,要做什么去? 小宫女含蓄的羞涩一笑,一双眼眯的像羸弱的新月:回禀公主,奴婢在花丛里发现一只毛绒绒的小鸭子,想着或许是后苑里的彩鸭偷偷在此生的,因此想把小鸭子放回湖里去。 我兴致勃勃:你等等,我跟你一道去。 我打着伞,小宫女许是惶恐了,连声不敢。 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以前没见过你。 奴婢靛儿,刚分到星河苑没多少日子,所以公主不认得。 新荷亭亭,珍珠乱糁,靛儿小心翼翼的把小黄鸭放入鸭群,又仔细辨认了一番:的确是小彩鸭,也不知是哪个糊涂鸭mama把孩子生在别处。 折一支荷叶顶在头顶,雨下的愈发大起来,靛儿和我顺着后苑廊檐一溜烟往星河苑跑。 垂纶亭里有含含糊糊的声音传来:若是成了必有厚谢 另一个声音道:都打点好了就等着半个月后,都是为贵人办事 我欲听下去,前头靛儿在廊下招手,只得踏实步伐,咚咚的从亭前而过。 星河苑前遇见如意,见我和靛儿匆匆而来,微笑着摇摇头,行礼道:公主。 我拎着裙子不理他,倒是靛儿,认认真真的跟在我身后行了个礼:奴婢参见内都司。 真是没眼力劲的丫鬟啊。 如意唔了一声,再无什么言语,靛儿见我径自从如意身边走过,顿时涨红了脸追了上来。 回星河苑嬷嬷追着我换衣裳,我问道:今日可曾有人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