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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爱你 第12节

    梁汀果然兴致衰减,“那好吧。”

    他好笑,“怎么?你每次见了我,都只想跟我回我家是吧?”

    “是啊。”梁汀直接了当地接话,“我今天也能跟你回家吗?我能以后一直跟你回家吗?”

    “不能。”邵逾青发动车,掉头送她回梁家。

    她还不依不饶,“真的不能吗?话不要说得太死哦,说不定以后会有后悔的日子。”

    “也许。”他轻嗤了声。

    梁汀撇嘴,感受到他的傲慢。但即便是傲慢,也是有魅力的傲慢。有些人是造物主的奇迹,不论什么冒犯的事情,都能做得优雅。

    这大概也是一种本事。像她,就没有这种本事。

    梁汀偏头,不动声色打量邵逾青,讲起今天碰到的那个穿大衣很不好看的人。而邵逾青今天正好穿了一身灰色大衣。

    “我当时就想到了你,你果然穿得很好看。”她将安全带的带子理清,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

    邵逾青选择沉默。

    梁汀抿唇,忍受不了这种沉默,小声嘀咕:“你好无趣。”

    两秒后,又接了一句:“但我就喜欢你的无趣。”

    邵逾青依旧不搭理她,街边的路灯一盏盏掠过,明明这么亮,却好像隔得更远了。梁汀托着下巴,忽然和他道歉:“有一件事,可能很对不起你。”

    不得不承认,她的欲擒故纵拿捏很得当。

    “什么事?”他以为她会说一句甜言蜜语,但猜错了。

    梁汀难得选择坦白,“嗯……事情说起来有一点复杂。那天晚上,很感谢你帮了我,真的。不过你走了之后,我听见了一些流言蜚语。我jiejie,她借此嘲讽我,我于是狐假虎威,说了一些话讽刺回去。”她直勾勾盯着邵逾青。

    听起来很幼稚,但梁汀也不过十八岁。

    “当然了,喜欢你是真的,比珍珠还真。”她不忘补充。

    邵逾青对于流言蜚语的态度一贯只有三个字:无所谓。

    不碰到他底线的,他可以不在乎,但碰到他底线的,他势必要一切都清楚分明。风流韵事,就是踩他底线的东西。

    但他这一次并没有打算让它分明,甚至觉得,让它再飞一会儿也没关系。

    “你跟你jiejie,关系不太好。”陈述。

    “何止?其实我跟他们关系都不好。我jiejie,是我同父异母的jiejie。我是私生女。”她的神色在刹那之间变得忧郁起来,苦笑一声,跟着叹息,“所以,我不太喜欢那个家。”

    她忽然变得好诚实,让邵逾青不习惯。

    这些事,他就在下午听章庭之说过。

    但这还是像以退为进的把戏。邵逾青迟疑,没有给出反应。

    梁汀却好像并没等待他的回应,已经自顾自说下去,“邵逾青,你好像心情也不太好?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第13章 chapter13

    也许那不是以退为进的把戏,因为现在这一句话听起来很像是生硬地转折。像说了真心话后,自觉难堪,于是强行转移话题。

    邵逾青抬眸瞟了眼红灯的读秒,“我的心情还可以。”她诚实,不意味着他要一样诚实。

    何况有些话并不适合对别人说。就连章庭之,甚至邵老爷子,他也几乎不提起这些。更何况一个梁汀。

    “好吧。”梁汀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尾音往下走,“那……我可以跟你回家吗?”

    她手指沿着安全带往下划拉,眼神闪烁,写满了期待。

    邵逾青没说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只是瞥了她一眼。

    梁汀当他是拒绝,声音更轻:“好吧,谢谢你送我回家。”她微低着头,好看的眉眼垂着,车窗外昏黄的路灯光扫过来,打出一片阴影。

    红灯结束了。

    -

    车子稳稳停在梁家大门口,精致的欧式装修风格映入眼帘,邵逾青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梁汀解开安全带,正欲和他道谢,却看见邵逾青也在解安全带。

    她起身的动作愣了愣,让邵逾青抢了先。他打开车门下车,走到梁汀这边,见她没动,分明的骨节轻叩在车窗玻璃上,闷闷地响。

    “送你一趟,喝杯水不过分吧?”他似笑非笑一双眼里映出路灯的光,晃得梁汀头昏眼花,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她动作迟钝地推门下车,被冷风吹得一个激灵,这才快步走到邵逾青前面,领着他进门。

    李月芸在客厅里不知道忙活什么,余光瞥见窗外的梁汀,心情更差,正欲发作:“哎哟,每天吃现成的,用现成的,还成天地不归家,也不知道这是家还是旅店……”

    话音戛然而止在瞧见梁汀身后的身影,男人身材高大,从阴影处走出,俊俏的眉眼无可取代,如此气质在邵城也独一份。

    不是邵逾青是谁?

    李月芸听说了梁汀和邵家那位的绯闻,将信将疑。一方面,她不认为,邵逾青会对一个小丫头片子动什么真情,所以不足挂齿,另一方面,她也对那些传言持怀疑态度。

    因为根据她对梁汀这么多年交手的了解,假如她真能和邵逾青有什么,不可能到现在还是这种似是而非的态度。她早就骑到自己头上去了。所以,她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现在,李月芸开始摸不准了。

    “邵总……您这是?”她看了眼梁汀。

    梁汀已经自觉拿出主人家的态度,请邵逾青坐下,又亲自去端茶倒水,“邵逾青,你要喝点什么?”

    她回头看向客厅的人,叫他的名字。

    “都行。”他答完梁汀的话,才回头看向李月芸,“梁太太。”算是打过招呼,只是透着轻微的傲慢。

    李月芸沉浸在震惊里,根本没空注意他是否傲慢,“邵总是特意来看我们小汀吗?”

    邵逾青抬眼,微笑了下,“路上碰见她,送她一程,顺便喝杯茶。”

    梁汀的朋友叫她重重,而这位梁太太,叫她小汀。邵逾青余光看向走过来的梁汀,正好将她翻白眼的动作收入眼底。

    邵逾青眸底微不可闻地闪过一丝笑意。

    等她走到眼前,又已经是无可挑剔的笑容。梁汀给他倒了杯李月芸珍藏的茶叶泡的茶,放在邵逾青面前的茶几上。

    “喝茶。”梁汀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李月芸还在手忙脚乱中,找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和他寒暄。邵逾青不咸不淡地应付过去,忽然说:“看梁太太的气质,难怪能把孩子教导得这么好。”

    梁汀看了他一眼,他明知道自己和李月芸不是亲生的,还这么说,可真会阴阳怪气。梁汀别过脸,忍住笑,但看李月芸的脸色这么难看,真的很开心。

    李月芸对他的话其实考虑了一下,没明白这到底是夸,还是贬。这个孩子,专指梁汀?还是也包括梁白薇?那天夜里她们俩的争吵几乎成为笑柄,时至今日还在圈中被人提及。只不过,是用来调侃和猜测邵逾青。

    李月芸拿不准,也不敢猜得太深,怕得罪邵逾青。邵家地位权势太过,梁家根本惹不起。如果梁汀不是和她们势如水火,那现在该是很好的局面。他们梁家即将搭上邵家的线。

    可偏偏这根线是梁汀。一根炸弹的引线,无法让人开心,只能让人痛苦不堪。

    李月芸选择了不再深究,全当他是夸奖,笑着回应了几句。

    梁汀心中好笑更甚。

    看着他们说了几句,梁汀忽然起身,看向邵逾青问:“我带你去家里参观一下吧。”

    邵逾青愣了一秒,应声说好。

    -

    他跟着梁汀上楼,梁汀敷衍地介绍着这家里的一切。

    “那是赝品,梁志远花了两万买的。”

    “那也是假的,梁志远花了……三万?还是多少。”梁汀倚着棕色的木制栏杆,懒懒地开口。

    他们站在楼梯的拐角,远远地能看见两个侧影,但无法看清。李月芸在客厅里站着,隐隐的不安发作起来。

    她自觉对梁汀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一个插足她家庭的人的女儿,来到她的眼前,一养这么多年,只有圣人才会没有脾气。而李月芸也不过是脾气稍微大了些,可她至少没有克扣过她的吃穿用度,无非是在平日里呛了她几句。李月芸微顿,改口,骂了几句。但那也不过是骂了几句而已,她甚至没打过梁汀,也没有把她赶出去。尽管她最近在和梁志远商量这件事。

    但以上所有,李月芸自觉问心无愧,站在她自己的角度。

    她现在有些慌张,她怕梁汀非池中之物,真能有比她mama更高的手段,抓牢一个邵逾青。那以梁汀的性格,不会让他们好过。

    李月芸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不会。她毕竟年轻,而邵逾青已经三十岁。一个三十岁的事业有成的男人,要什么有什么,不至于被一个梁汀抓牢。

    李月芸抬头看向楼梯,两个人影却都已经消失不见。她惴惴不安地收起担心,回自己房间去。

    而楼上,梁汀已经带着邵逾青走过那条长长的走廊,停在她房间的门口。

    “这是我的房间。”她回头看邵逾青,“你要进去坐坐吗?”

    邵逾青的回答是转身。

    “茶喝过了,我该走了。”

    “好吧。”梁汀笑容狡黠,背过手看他,“你怕我吃了你是吧。女鬼的房间。”她自我调侃。

    邵逾青未置可否,步子已经往回走。

    梁汀跟在他身后一步的距离,絮絮叨叨地说话:“你干嘛这么帮我?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帮我,你怕她们欺负我?其实也不会,这么多年,我们一般是平手。所以你为什么想帮我?是不是因为,你有点喜欢我了?”

    她说起这些来,一点也不知羞耻。邵逾青步子没停,踩着地毯走到楼梯口,一阶阶往下。

    梁汀看了眼客厅,终于收了声。

    在门口,她和邵逾青告别,“我觉得你有点喜欢我了。”

    邵逾青轻笑了声,仍旧没说是或者不是。

    庭院里的路灯明亮,邵逾青的背影慢慢地走远。青石板铺就得小路踩起来似乎比马路响亮,脚步声如一阵狂风,席卷而来。

    邵逾青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刻,被紧紧抱住。

    那双纤瘦的胳膊缠过他的腰。已经不能叫得寸进尺,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我真的好喜欢你。”梁汀把头埋在他大衣里,声音因此沉闷,又透着些难舍难分的暧昧。像她哼唱的那首歌。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冬夜的风好像也变得温柔而绵密,像他不爱吃的糖。

    邵逾青知道自己应该立刻推开她,但是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去解她的手。

    “梁汀。”他叫她的名字,想说的话却被别的声响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