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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任性。 女警察向她确认:“真的吗?” “是的,”章之微说,“刚才我们的确发生一些争执,抱歉,大概让人误会了。” 女警察没有立刻走,观察着章之微,直到确认她身上的确没有受伤的痕迹,她很健康,或许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他们放走了陆廷镇,没有为难他。陆廷镇也配合警察要求的搜身,他身上只有必要的证件和钱包,没有任何能造成危险性的武器,更没有手木仓。 在陆廷镇的道歉声中,这些警察离开了。 薇薇安仍旧站在楼下,她已经摘掉橡胶手套,手中握着一个拖把,不安地望着陆廷镇。 但陆廷镇只是对她笑了笑:“你们和Jane相处的很好,谢谢你们,替我陪伴她。” 薇薇安不说话。 在上楼前,陆廷镇拿走桌上的龙凤烛,派对上的人都将它忘掉了,没有人点燃它。 打开可怜的、惨遭敲击的卧室门,陆廷镇将龙凤红烛放在桌上,看向床上的章之微。 她看上去比刚才气色好多了,脸颊也有血色,只是仍旧不声不响,不肯与他讲话。 陆廷镇用随身携带的一个银质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这蜡烛做得还算不错,没有黑烟和异味。 陆廷镇坐在墨绿色的沙发上,看着章之微:“微微,我找了你两年。” “一开始,他们说你死在马来西亚的海中,说你潜水,再没上岸。我不相信,微微,我教你游泳,我知道你水性好,你不可能死在那里。” 红色的蜡泪顺着烛身蜿蜒向下,像美人一滴红泪。 陆廷镇平静地叙述,好像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我去马来西亚,去邦咯岛,去吉隆坡,我打了夏诚明那小子几巴掌,我恨不得剁掉他手指、一枪崩了他。 我找到你们的通话记录,查到你们的计划,追去新山,拦截身份文件,翻遍整个柔佛州——微微,你知道我看到你箱子时有多绝望吗?” 章之微问:“什么箱子?” 陆廷镇说:“有个华裔少女遇害,她身边是你的箱子,大家都以为那是你。我为她收敛尸骨,刻石立碑,微微,我以为你真死了。” 章之微不响。 她终于明白,为何陆廷镇会找这么久。 陆廷镇俯身,他缓慢地说:“我很后悔,微微,我后悔教你游泳,后悔送你去马来西亚读书,后悔……没有给你应得的名分和位置。” “等你回港城,”陆廷镇说,“你做陆太太,我唯一的妻子。” “陆叔叔,”章之微打断他的话,“为什么你会觉着,做你的妻子是对我的妥协?你难道觉着我放弃’章女士’或者未来’章博士’的头衔,去冠你姓氏,做’陆章之微’、做’陆太太’?” 陆廷镇坐正身体。 “以前是我不懂事,”章之微说,“削尖脑袋要做陆太太,现在不想了,我觉着你之前给我规划的路线很好。出国念书,申请剑桥或牛津深造,读博士……说不定会遇到志同道合的人结婚——” “章之微!”陆廷镇叫她名字,又压低声音,他握住自己那个打火机,意识到失态,放缓语调,是哄劝的口吻,“微微,别说让我伤心的话,好吗?” 章之微以前何曾见他示弱。 天知陆叔叔铁心石头肠,他怎么会伤心。 他大约只是可惜自己耗尽心血培养出这样无情无义、不恋旧主的家伙罢了。 “我知从前多受您和陆老板、陆太□□惠,”章之微说,“您放心,我欠您的那些东西,我记得清清楚楚,等我工作后,我赚了钱,全给您寄过去——” 话没说完,陆廷镇起身,他问:“你要和我一刀两断?” “我以为之前表现得足够明显,”章之微说,“陆叔叔,不,陆先生,陆廷镇先生,我谢谢您和陆老板肯收养我,但我不想为了报恩而赔上自己一生。” 陆廷镇走过来,他不笑了,嘴唇绷紧,眼底尽是难堪的失望。 “只是报恩?”他问,“你不是说爱我?” 章之微挺直身体,她看起来像一株昂着头的小树苗。 她说:“是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 陆廷镇身体狠狠一晃。 “现在懂事了,也知道以前说得都是些胡话,”章之微不看他,她在看不远处的龙凤红烛,滚滚红泪,她面无表情,“还是陆先生深明大义,替我指点明路。” 陆廷镇已经走到她身边,他俯身,双手捧住章之微脸颊。 “微微,”陆廷镇说,“你想怎么断?” 章之微说:“我说过了,您在我身上的花销,我以后全都还给您,直到您满意为止。” 陆廷镇低头,大拇指轻轻揉着她脸颊上的rou,她清瘦如此。的确更聪明了,每一句话都能让他哑口无言,每句话都能让他几欲愤怒。 “怎么还?钱能还清,那我社进去那些东西呢?”陆廷镇问,“你打算怎么还?” “那东西不是在垃圾桶的橡胶,套中裹着?”章之微看他,眼睛黑白分明,“你自己没爽?现在来问我?” 陆廷镇不发一言。 “没听说过有女人能强行压迫男人搞的,”章之微说,“那些你情我愿的事情就没必要再提,你要是真贪我这身体,也不必拐弯抹角,直说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