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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料准了琉璃虽然张狂,却怕回东宫后,不能在李淑颖的面前复命。 琉璃的神情客气了些,刻意放低语气,又问:“老医姑,我刚才是有些心急了,您别跟我计较。您医术高超,剑南的人都唤您一声阮姑,写得药方也定然都是千金难觅的良方。” “只是…五万两银子,这实在是…太多了。” 多么? 阮安并不这么想,这五万两银子,只能买李淑颖的几个冠子,或是几套头面。 这么点钱,当朝的太子妃还是掏得出来的。 阮安的神情未有任何松动,只态度坚定地回道:“五万两,一个字都不能少,出不了的话,你们就别买,老身等着别人来买。” “你!” 琉璃伸手指了指阮安,却忽地意识到,这药堂外站了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应当是定北侯拨给她的侍从。 阮安油盐不进的态度让琉璃气得眼眶泛红,却又对她无可奈何,最后只得愤而离去,准备回东宫将这事同李淑颖禀明。 买药方的事是她同李淑颖提起的,可她出了趟宫,却又没将事情办成,等回去后,主子免不得会指责她一顿。 琉璃的心中惆怅万分,觉得挨骂还算是小的,万一她自此失了李淑颖的信任,那便遭了。 入夜后。 因着白日见到了琉璃,阮安在睡下后,还是做了噩梦。 她梦见自己衣着单薄,无助地缩在宫墙一角,又冷又饿,只得将头首埋在双膝间,以此来取些暖。 在这偌大又华贵的皇宫里,她没有一个能够信任的人,也不知霍羲的下落在哪儿。 耳畔仿佛又响起了琉璃等人尖锐刻薄的咒骂声。 阮安用双手将耳朵堵住,可那些声音仍无情地穿过她耳膜,迫得她喘不过气。 她想逃,想趁四处无人时,离开这个令她倍觉恶心和厌恶的地方,可双腿却如被铅注,抬都抬不起来。 最终,她只得以手覆面,无助地哭了起来。 泪水划过她脸上那几道狰狞的疤痕,她哭泣的声音很是沙哑苍老,像是乌鸦在嘎叫,不能发出太完整的音节来。 梦中的场景逐渐虚化,影影绰绰,及至消失至无。 她的身体好像被人抱了起来,有熟悉的热度将她强势又温和的包覆。 “乖。” 阮安的眉心感受到了他唇间的温柔触感,霍平枭吻着那处,低声哄她:“不哭了。” 霍平枭说话的嗓音仍透着尚浓的睡意,透了些许的沙哑,低沉且极富磁性。 男人结实有力的双臂呈着保护姿态,将她抱胁在怀。 阮安与他强壮的身体贴得很近,颈脖上戴的狼符随着动作,压在她心口,带着微微的沉感,却无法将她心间的悸动封印。 她渐渐转醒,下意识地将指头蜷了蜷。 终于确定,自己从虚妄可怕的梦境,回到了现实。 阮安趴在他的身上,任由他像抚摸兔子毛绒绒的背脊一样,摸着她的发顶。 耳畔忽地划过男人温热气息,他贴近她的耳朵,低声又哄:“宝贝儿,不哭了。” 第65章 摆了一道 阮安本以为霍平枭并未完全苏醒, 及至听见了他命女使点灯的低沉话音,方才豁地睁开了双眼。 心跳在怦然加快。 所以,适才他是在清醒的时候, 才唤了她…宝贝这个称谓吗? 转瞬间, 室内乍然明亮。 阮安的视野逐渐清晰,她抬起头,正对上男人硬朗眉骨下,那双深邃的眼睛。 从前他的眼神冷淡、漫不经心。 可现在, 阮安却能清楚地体会到, 他眼中对她的在意和关切。 越来越觉得, 霍平枭真正属于了她。 她没有刻意追逐,太阳却在主动绕着她走, 不再是遥不可及, 而是触手可及。 在他的注视下,心中的阴霾仿若被阳光驱散。 阮安揉了揉眼睛, 讷声回道:“我没事了。” 刚睡醒的她气息香软,娇娇弱弱, 眼圈红红的,乌发也有些凌乱, 就像只毛绒绒的小兔子似的。 阮安想从他的身上爬起来。 在用两条纤细的胳膊将身体撑起时, 那处也随着动作, 软敷敷地压了他一下,又很快离开。 男人的心跳强而有力,阮安即刻觉出了他的些微变化, 双颊蓦然一红。 霍平枭很容易就会因她无意间的一个动作, 而产生反应。 他硬冷的喉骨上下滚动, 看她时, 眼里的侵略和野劲儿多了些。 阮安赧然地同他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姑娘边说,边仓皇地爬到了另一侧,想要同他离得远一些。 他看她的眼神就像要将吃掉一样,阮安很怕他会突然扑上来。 霍平枭倏然坐起,没说什么。 他调整了呼吸,仍盯着她看,无奈问道:“我不在你身边的这几年,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 阮安散着的长发垂于腰际,肌肤温腻的额侧被衾枕压出了几道红印,她将两只白皙的小手搭在膝头,气质乖巧温软,神态有些懵懵的。 这只小兔子,偶尔是会犯些迷糊的毛病。 霍平枭眼梢的冷锐未褪,他突然凑近她,又问:“是不是有人欺负过你?” 阮安摇了摇头。 这一世还真没有人欺负过她,只要在清醒的时候,她就什么都不怕,可在夜深入梦后,她还是会被前世的那些回忆困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