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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安的唇角终于有了温甜的笑意。 她相信霍平枭,他只要对她做出了承诺,那她就信。 阮安决定将前世的事放下,这一世,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 许是因为霍平枭醉着,有些话再说时,阮安也不再觉得难以启齿。 她像只鸵鸟般,将脸埋在他怀里,声如蚊讷地说:“仲洵,我好喜欢你的。” 霍平枭听清了这句,他低低哂笑一声,立即回道:“老子也喜欢你。” 阮安喃喃又说:“但你不知道,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比你知道的还要久。” * 次日,临近午时,霍平枭才悠悠转醒。 枕旁自然是空落落的,他清醒后,想起阮安今日要和那姓梅的医女去药山。 霍平枭从床面坐起,用指腹揉了揉眉心,隐约记得,阮安昨夜好像跟他说了些什么话。 “喜欢他。” “喜欢他很久了。” 霍平枭蓦然睁眼,觉得这两句话应当不是他的幻觉,因为她说的这几句话,昨夜他睡的也难能安沉。 此时此刻,霍平枭迫切地想知道,阮安到底同他说没说过那两句话。 如果她说过,那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是在他和她成婚之后的不久吗? 男人的思绪沉浸在这件事中,很快洗漱完毕,换上一袭劲装弁服,准备即刻驾着金乌,从益州前往姁娘山。 依着金乌的速度,只用两个时辰,他就能到达山脚。 那对药材异常痴迷的小医姑说,她得清晨出发,在山上待到傍晚,正好他过去时,就能将她接回来。 回程的路上,他再好好地盘问她。 霍平枭仿佛已经见到了阮安害羞的神情,和她因着害羞,而泛红的那对小耳朵。 按说,午时的日头应该最盛。 可今日不知怎的,骄阳一直隐匿在浓厚的云层中,天空是大片大片的阴霾。 转瞬,益州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霍平枭原本的出行计划被打乱,想着姁娘山应该也下起了雨,阮安应该躲在哪处山洞正避着雨。 他站于廊檐,有一搭没一搭地用长手转玩着玄铁流镖,正忖着等雨稍小些后,他就启程。 “轰隆隆——” 天边忽地响起了数道惊雷,其势穿云裂帛,徒惹人心惊。 霍平枭手中的流镖“啪”一声落在青石板地,突然涌起了极为不好的念头,他眼神阴沉地看向冒雨奔来的小厮,厉声问:“怎么回事?” 那小厮跪于地面,回话的声音透着哽咽:“侯爷…侯爷,夫人在药山意外失足,坠崖了……” * 梅殊胆战惊心地跪在半山的泥水地上,手里持握着阮安的半截衣袖,面带泣容,伪装着尝试挽救过阮安的模样。 霍平枭冒雨骋马赶来,刚到半山,梅殊就瞧着他的状态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男人的面庞犹带着怒意,连伞都没让随侍之人为他撑,看向崖底的眼神却透着茫然,瞧着空洞洞的,又带着几分凄怆。 失魂落魄,不外如是。 梅殊悄悄地瞥了他一眼,继续佯装着哭泣。 反正这种高度,不用她说什么,霍平枭也该知道,阮安是绝无生存的希望了。 因着通往这处半山平地的夹缝狭窄,梅殊和阮安在钻过山缝时,便让侍从侯在了外面。 而梅殊早就命暗桩在此地等候,他们伪装成了上山砍柴的村民,早就悄无声息带着晕厥的阮安下了后山,已经在出城的路上了。 正此时,霍平枭将视线从崖底收回,眼神狠戾地看向跪在雨中的梅殊。 这个女人还在,他的阿姁怎么不见了? 男人淋了数个时辰的雨,唇瓣发着颤,色泽已变得青白,浑身带刺,就像只受伤的孤狼一样。 滂沱的大雨没将他的背脊浇弯,他虽目眦泛红,却失了平日暴戾的气焰。 隔着雨声,霍平枭喃喃问:“阿姁在哪呢?” 梅殊知道阿姁应当是阮安的闺名,她假惺惺地朝眼前身量高大,却在失神的男人扣了几下头,语带泣声道:“夫人意外失足,小女没及时察觉,虽然小女也曾用力尝试过将夫人救上来,却还是没能成功…还请侯爷节哀……” “我的阿姁呢?” 梅殊的神情微微一变,方才意识到,霍平枭压根就没在问她,而是在自言自语。 她抬眼,见男人的神情由狷戾转变成了偏执和癫狂。 他说话的嗓音似野兽在低嘶,伴着不休不止的如注暴雨,悲怮到令人心中慌颤,又问:“我的阿姁怎么不见了?” 霍平枭咬牙说着,亦猛地将梅殊手中的那一小截从她身上撕下来的衣料抢过,并将它紧紧地攥在手心。 来的路上,他没有任何实感,自然不肯接受眼前的这一切。 昨夜还在同他温声软语,说着喜欢他的姑娘,怎么就不见了? 她跑哪儿去了。 她不见了,那他该怎么办? 霍平枭仍攥着那块藕荷色的锦布,似是要将它揉进rou中融为一体,硬朗面容上划过的水痕,不知是泪还是雨。 梅殊没料到,阮安坠崖的事,会让霍平枭如此失控,他简直像是疯了一样,完全没了平日以一挡万的杀神气势。 忽地,男人似是看到了什么曙光般,又往崖底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