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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有福 第74节

    私下她拉着大姐悄悄道:“二姐怎么嫁了这么个人?”

    “媒人说的,当时也见了人,除了人有点浮躁,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家里还算有点钱,日子能过下去。倒是爷当初不同意,说脸白不当事,但二妞她自己愿意。”

    福儿瞅瞅翁俊民那白脸,虽然没卫傅白,看来妇道人家都喜欢脸白的,例如她爷她爹她哥,都会嫌弃男人脸白,妇人也嫌弃,但嫌弃得相对来说不是那么真心。

    到底是别家的事,再说亲都成了,又不能悔改,不喜欢那就离远点。福儿便悄悄跟卫傅说,让他躲着些二姐夫。

    王二妞也觉得挺没脸的,私下找福儿说,让她和妹夫别理她男人,他那人就是这样的,总体来说没坏心。

    福儿看二姐说得勉强,也不好多说,只能安慰她没什么事的。

    第57章

    初五又叫破五。

    这一天不光要扫五穷,还要迎财神,同时过了这一天,也代表可以百无禁忌了。一般普通人家过年也只过到初五,初六街上的铺子就开了。

    王兴学打算明天出门干活,问过之后才知道他这样是老惯例。

    他一开始是跟着家里种地的,平时种地,副业是打猎。

    附近许多汉子都是这样,种地顾上一家老小吃喝,打猎算是添补。但王兴学大概天赋异禀,是十里八乡最好的猎人之一。

    旁人不敢进的老深山林子,他敢进,旁人打不到的猎物他能打到。

    因为平时要卖猎物,久而久之就和毛皮贩子认识了,再之后就成了边打猎边收毛皮,转手再卖给毛皮贩子,又能赚一笔银子。

    每逢大雪封山之际,不光是打猎的好时机,也是收毛皮的好时候。等雪化了,毛皮贩子都进了山,自然也就轮不到他们这些二道贩子。

    干上这一个多月,能吃大半年,关键等回来还能赶上春耕,什么都不耽误。

    就是辛苦。

    可关外的汉子谁在意辛苦?只要一家老小都有吃喝,不挨饿不受冻,辛苦就辛苦些。

    一般这趟王兴齐会跟着弟弟一起去,两人进深山多少有个照应。

    也是深山里有些猎户根本不要银子,他们打猎所得皮毛大多是要换粮食、盐巴、糖之类的生活必备物,所以王兴学去收毛皮时,带银子是次要,要背上大量猎户所需之物进山。

    可光凭他一人,根本背不了多少东西,来回往返太浪费时间不说,一次也换不了多少皮毛,有两个人一起去,背出来的皮毛也多些。

    “妹夫,你去不去?”王兴学突然道。

    卫傅愣了一下。

    福儿问过之后,才知道为何二哥有这么一说。

    说白了王兴学就是想带卫傅挣钱,想着meimei两口子都没什么营生,便想带卫傅做毛皮贩子,辛苦是辛苦了些,但来钱比种地容易多了。

    他看卫傅脸白,不像能吃苦种地的人,给他找条能来钱的路子,以后等带上手了,就让他自己做。

    再来王兴学还想借福儿他们的马车,家里虽有牛车,但牛车走不快,他这趟要走远路,有马车不光运的东西多,还能多跑几个地方。

    而且王兴学知道福儿他们手里有钱,他这生意之所以做了几年都没做大,就是因为手里本钱不够。

    本钱不够,收到的毛皮自然就少,而这生意也就做这么一季,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据王兴学说,他每次收几十两银子的毛皮,倒手能赚三成往上,若是逢上毛皮商人大量收货的时候,说不定能再翻一番。

    利弊都摆在眼前,甚至连赚了钱怎么分都说明了,如今就看做不做了。

    “你拉卫傅去做什么?山里那么危险?你想害你meimei?”赵秀芬一时着急,有些口不择言。

    “娘,这是我亲妹夫,我还能害他不成?”王兴学失笑,“你光怕妹夫进山危险,就不怕你两个亲儿子进山危险?”

    “这能一样?”

    其实赵秀芬的意思都懂,王兴齐和王兴学兄弟俩,打小就被爹跟爷带着往老林子钻,进山如履平地,卫傅哪能跟他们一样。

    “没把握的事,我能叫上妹夫?这趟走的路都是我走惯了的,碰不到什么野兽,就算真碰上野兽,这不还有我跟大哥。”

    “那也不行……”

    那边赵秀芬在数落儿子,这边福儿问卫傅:“你想去不?”

    “那就去吧。”

    福儿听出他话里的犹豫,道,“如果不想去就不去了。”

    “去。”

    这次卫傅话音坚决,反倒福儿有些犹豫了。

    “你还是别去了,我跟你说,说是到了冬天,野兽要躲起来休养生息,其实都是假的,下大雪野兽捕食困难,所以凶性大。但冬天又是一年之中野兽毛皮最好的,一些老猎人都会趁机去打猎,但非老手不敢出门,你跟我哥他们不一样,他们……”

    “我会武。”卫傅打断道。

    福儿用怀疑目光看他。

    卫傅有点无奈:“我骑射功夫不错。”

    福儿还想说什么,这时王大柱从屋里提了把弓出来,放到卫傅的面前。

    弓就是乡下土制的,但任谁都不会忽略这弓的威力。

    弓臂看似黑漆漆的,但经常摸弓的人就能发现这是硬弓,是用水牛角做的,弓弦粗且结实,是用多股牛筋搓成的。

    这弓应该不下8力。

    以当下大燕计算弓力之法,3到5力算普通,4到6力算中等,6到8力算高等,超过9力就算精锐了,也就是所谓的能挽弓过百斤。

    大燕军中的弓兵多为7到9力之间,没想到这种地方竟有8力以上的弓?

    卫傅早就看出老爷子不同一般,寻常老人也不可能大冬天跟着驰骋千里,还像没事人似的。

    这弓难道是老爷子用的?

    卫傅并未猜错,不过他没有算准这弓的弓力,这弓是10力的,为老爷子早年所用,连王兴学都拉不开。

    当初王兴学学打猎时,可是垂涎这弓多年,可惜拉不开就是拉不开。不过他平时打猎用7、8力的弓足以,太重的弓也影响速度。

    王兴学正要说话,老爷子抬手打断他。

    “试试?”他对卫傅说。

    卫傅没说话,只是提起弓,也没摆姿势,用手试了试弓弦。

    老爷子看他拉弓的架势,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铁环。

    “把这个戴上。”

    卫傅接过来,看了看,戴在大拇指上。

    福儿这才知道,原来卫傅平时大拇指上戴的扳指,不是为了好看,是为了拉弓?

    屋里施展不开,一行人来到屋外。

    老爷子去院墙边捯饬了下,拎出一个靶子来,就竖在墙边。

    “冲这射。”

    王兴学打趣道:“这破靶子用了人老几代,我爷,我爹,还有我跟大哥,练箭时都是用它。”

    卫傅看出来了,因为这靶子真得很破,若不是二哥说那是个靶子,他还真没认出来。

    他接过一支箭,深吸一口气。

    挺肩展腰,一脚微微后退大半步,前后肩和肘尖都平齐,手臂抬起,但手腕是放松的。

    “姿势倒是不错,就看你能不能拉开这弓了。”老爷子道。

    说话间,弓弦已经被拉开了。

    先是弦月,再是半月,很快就拉满了。

    而就在众人惊叹之间,箭矢已飞快地射了出去,正中靶子。

    虽未重靶心,但一来这靶子已经破到没靶心了,二来到底是新弓,第一次上手,不熟悉弓力弓向,也是正常。

    老爷子眼神复杂,但并没有多说什么,把弓了接过来,道:“你要是想去就去。”

    这算是合格了,能去了?

    只有福儿和王兴学兄弟俩心有所感,看了老爷子一眼。

    要知道爷一向珍惜这把弓,又为没给它找到传人而感叹。曾经王兴齐和王兴学兄弟俩被老爷子寄予重望,可惜王兴齐在打猎上平平,倒是王兴学超出大哥很多,却依旧拉不开这把弓。

    老爷子曾说福儿以后有可能拉开这把弓,可她是个女娃,又离家多年,如今倒出来个能拉开的,怎么爷看起来没那么高兴?

    话不多说,既然能去了,就要为接下来做准备。

    山外冷,山里更冷,平时穿的衣裳进山可扛不住,最后是王兴学把自己进山穿的衣裳和毛皮靴子,借了一套给卫傅。

    福儿见阻止不了,只能出银子出马车。

    听王兴学说,他知道几个深山里的村子,每次大概能出几百两银子的货,但苦于没本钱收,于是一咬牙掏了四十两金子出来。

    一两金子,能换十两银子,也就是四百两,再加上一辆马车。

    次日,三人驾着马车,一起离开了黑山村。

    等人走后,开始福儿还不觉得,过了一晚,她觉得十分不习惯。

    平时身边总跟着个人,现在那个人进山了。

    她有点蔫,去找老爷子说话。

    “爷,你那弓有人能用了,为啥我看你不太高兴?”

    老爷子瞅了她一眼:“你现在高兴?”

    福儿翕张了下嘴,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来。

    老爷子磕了磕烟锅,忍住没把烟点燃。

    “我还不知道你们小年轻的?刚成亲,少不了也离不得,早上听你娘说,你屋里的灯半夜才熄,这是少了个人,夜里睡不着?”

    福儿有点恼羞成怒,凶凶地道:“爷,你有点为老不尊,咋还管起这事来了?”

    老爷子笑了。

    “爷这是为老不尊?爷这是为你cao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