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的掌心娇 第27节
而且楼下那些人,瞧着年岁都不超过二十,若是从小训练,那这个计划至少有十年,或者更久。 越想越觉恐怖与心慌。 这些训练有素的女杀手,赵夜清可以通过牙婆的手,卖到大燕国各州,再从各州分散到郡城,无论是青楼酒肆,还是勋贵府上,或者那些被悄悄养在府外的外室,也许皇宫中的宫婢,都有可能是她们。 这些看着如蚂蚁不痛不痒,随便一个侍卫就能把她们制服掐死,若是成千上万不计其数这样的杀手呢。 她们成为枕边人,成为贴身侍女,成为酒肆中买酒的小娘,或是点心铺厨娘。 “殿下。”慕时漪顾不得其它,她纤细腰枝被花鹤玉单手禁锢,她也只能回身死死的搂紧他的劲腰,才不会因为力气过大,而跌出去。 不远处赵夜清笑的愈发疯狂,他死死的盯着花鹤玉,阴沉沉笑着:“我倒是小瞧了你今日的手段,是吗?太子殿下?” “呵~谁能想到,被太后软禁在皇家别院养伤的太子殿下,有这么一个厉害的金蝉脱壳的手段!怎么办呀,今日小赵老板我更想杀你了。” “若不是我当初特地寻过殿下您的画像,小赵老板我可认不出你呢。” 赵夜清漆黑的笑眼,忽而落在花鹤玉怀中的慕时漪身上:“都说殿下不近美色,这是哪位小娇娘勾得殿下如此上心?” “来,让我猜猜,殿下怀中这位小娇娇是谁?” 赵夜清忽然冷笑一声,用靴子撵着满地鲜血,慢悠悠朝慕时漪走去:“真是十分不巧,小赵老板我恰好收到堰都传信,慕家小千金在太后的眼皮子下跑了,抬手派出的二百八十位杀手,死得脸渣子都不剩。” “你说是不是呢,慕家小千金?我就说宣威将军那个老匹夫何时这般猖狂了,原来是抱了太子殿下的大腿啊。” 他走得很慢,羽扇被他握在手中,血流如注,但凡从他身后杀出的暗卫,都会被他硬生生拧断脖子,然后再用锋利的羽扇划开对方的脖颈,等鲜血喷溅出来。 刺红的血溅得赵夜清满身满脸都是,他宝蓝的深衣更是被染成黑红。他伸出舌尖,舔掉唇角沾着的血,满头银发,如同白雪压枝头,红梅绽放,鲜红点点。 他杀人的画面,是何其眼熟,慕时漪浑身颤抖,她在梦中明明见过无数次。 “慕家小千金~你怎么能不记得我呢?”赵夜清笑得极为妖艳,“要是知道太子怀中护的是你,我又怎么会下令杀你?” “哎呀呀,真是可惜呐。”赵夜清一拍脑袋,懊恼道:“今日又给小千金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他笑声愈发阴沉,死死盯着花鹤玉怀中,脸色煞白已经摇摇欲坠的慕时漪。 长剑堪堪从他耳廓削过,赵夜清偏头躲闪,眼神依旧一瞬不瞬盯在慕时漪身上,他打不过花鹤玉,但花鹤玉要时刻护着怀中的慕时漪。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占上风。 越来越多的暗卫,从四面八方涌入。 纤纤捂着受伤的肩膀,她见局势不妙,劝道:“公子撤吧,他们的人比我们预计中的多很多。” 赵夜清充耳不闻,他长发被鲜血染红,像是某种执念,死死盯着慕时漪。 慕时漪只觉得头痛欲裂,梦境中的画面一帧帧从她脑海中掠过,死死的咬着唇,冷冷质问他:“你为何要杀我母亲?” 赵夜清一愣,忽然厉声笑了起来:“我没有杀她!我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我杀的分明是阿翠!” 第27章 …………梦 “真的只是杀了阿翠吗?那我母亲呢?”沉沉梦魇中,慕时漪只觉周身冰寒,她仿佛又回到十年前的那个寒冬雪夜。 她站在苍梧边陲百尺高墙上,往下眺望。 漆黑夜幕被军营帐中千盏灯火捣碎,寒鸦扑腾翅膀落在枯败枝头,它们以战场上遗落的碎rou为生,绿幽幽的豆眼中,是无尽的贪婪。 “姑娘回去吧,天气寒凉,眼瞧着要落雪了。”她身后走来一人,是阿翠,她手里拿着那件前几日母亲给她缝制的朱红斗篷,用雪白的狐毛滚着边,十分好看。 慕时漪踮起脚尖,拼命的往远处看去,她不想回去,父亲还没回来呢。 “我要等爹爹,爹爹带兵去突袭北留王庭,娘说他今日会回来的,怎么还没回来呢。”八岁的小姑娘睁着水晶葡萄般明亮的眼睛,小脑袋仰得高高的,她生得玉面粉腮,精致如璞玉精雕细琢的奶娃娃。 “姑娘,快些回去,免得夫人担心。”阿翠把斗篷披在她肩头上,声音轻哄,略显得有些焦急。 “阿翠你回去与母亲说说,我等会就回去,等爹爹回来,我要告诉爹爹他又要当父亲了,阿兄要当哥哥了。” 她身后,阿翠面色不停变化,几次悄悄掏出手中匕首,又颓然放了回去。 她见慕时漪不为所动,最后咬牙,用披风裹娇俏小姑娘,那手如铁板禁锢住她的挣扎:“姑娘,回去吧,夫人正等着呢。” “阿翠你放开我,你怎么了?是母亲让我出来等父亲的,你带我回去作何?” “姑娘,你去陪着夫人,一起去吧,也好有个伴。”阿翠紧紧抱着慕时漪,,借着斗篷的遮挡,捂住她的口鼻。 四周有巡逻的士兵,有人见着就停下来问:“阿翠jiejie,这是怎么了。” 阿翠笑的自然又温婉:“外头风大,夫人怕夜里寒凉姑娘吹坏了身子,于是叫我把姑娘带回去。” “你们也瞧见了,姑娘的性子自来倔强得很,我这没了法子,就估计姑娘的身子,只能强行把人给抱回去了。” 阿翠是宣威将军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平日见谁都和善,人又好,众人笑笑就没多问:“那阿翠jiejie赶紧回去吧,免得夫人等急了。” 慕时漪满口鲜血,口鼻中泛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阿翠的手被她咬得皮开rou绽,但她却像没有痛感一般,笑着和四周经过的仆妇打招呼。 进了正院,阿翠推门而入。 屋内昼如天明,她母亲白着脸,撑坐在床榻上,整个人已摇摇欲坠。 在屋中伺候的这些婢女,一个个看着乖顺,站在她母亲身前,这些人她都认得,全都是这几年来,阿翠从牙婆手里买的姑娘,或是战乱孤女,求到阿翠那,被母亲留在府中做事的。 “阿翠jiejie。”她们见阿翠回来,全都松了口气。 “母亲您是怎么了?”慕时漪被阿翠放下,她白着小脸爬上床榻上。 徐含珍唇色苍白,死死摁着小腹,她指腹冰冷把慕时漪搂在怀中,看向阿翠,声音宛若啼血:“阿翠,带她进来作何?” “我死后,她一个小姑娘能碍着你什么事?放过她!这十年我待你如养女,时漪从出生时,便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为何要这般?” 阿翠垂眼并未答话,她藏着袖中的手微微发颤。 “阿翠jiejie,快些动手吧,不然等宣威将军回来我们谁也跑不了。”身后有人在催促她,阿翠手脚冰凉,夫人身上的毒已经发作,离死不久了,但是……。 她实在做不到,当着夫人的面,杀了她唯一的幼女。 阿翠深深闭眼,看向徐含珍:“夫人安心去吧,姑娘我会好好照顾的。” 将死之人,哪怕最后一丝希冀,她也不得不信。 徐含珍咽下口中血腥,抱起慕时漪,把她藏在衣柜中,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时漪,你听我说,不要出来,无论外头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你就……就当与母亲躲猫猫,一定不能让别人找到你,等爹爹回来。” “告诉他,我爱他,我也爱你和哥哥。” “母亲……你别走。”慕时漪死死攥着她衣裳袖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进去,别出来!也别发出声音。”徐含珍推开她,关好柜门,跌跌撞撞走出去。 艳红的鲜血从她唇角留下,染湿了雪白的衣襟,她开始猛烈咳血,每一口都是浓稠血块。 “阿翠。”徐含珍死死盯着阿翠,“放了时漪,你若是不守信用,我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阿翠眼眸低垂,把徐含珍给扶起来,放在榻上。 有人拿来崭新的衣裳给她换上,有人在擦拭四周溅起的斑斑血迹,屋内摆件全都整理干净看不出丝毫痕迹。 徐含珍快不行了,她眼睛死死盯着柜门的方向,不断向老天爷祈求“放过她的,千万不要出来,好好活着……” 她看见了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大哥大嫂。 他们徐家上下直系亲眷一百余口,全都死在了苍西的战场,只留堰都家中八十高龄的老太君,和一双年岁极小的儿女,而帝王亲封的镇北王的封号,讽刺至极,落在了哥哥还未成年的长子身上。 娘家锋芒过盛,夫家封无可封,她腹中还未成型的孩子,已退无可退……徐含珍眼中已无泪可流,她不甘嘶吼:“狗老天你为何如此不公!大燕宫中其心可诛!” 落雪了,鹅毛一般大的雪,卷着北留草原吹来的寒风,扑簌簌的打在门框上。 屋内燃着银丝炭,香炉里点着清冽的甘松香,遮了久久无法飘散的血腥味。 “阿翠jiejie,赶紧动手吧,夫人已经去了,姑娘是万万留不得的。”有人指着藏在柜子里的慕时漪。 阿翠双手颤抖拿起榻上的大迎枕子,缓缓走向不远处的柜子,她眼中戾色闪过,想要活活捂死慕时漪。 这时候,有风从屋外吹来,卷着铺天盖地的雪花落进屋内。 有人冒着风雪从门外踏入屋中。 他雪色白发,长至脚踝,一身素白衣袍,整个人却比这屋中的烛火还艳上几分。 “哟~”他呼出一口白气,抖落身上厚厚的雪花,手里那把五彩斑斓的羽扇被他摇得呼呼作响,笑吟吟看向屋内的人。 “怎么的,悄悄执行任务,也不与小赵公子我说一说?看是不起我么?小丫鬟们?”来人那张脸,男生女相妖娆妩媚,但他脸上神色笑嘻嘻的,背着手慢慢走了进来。 阿翠拿着大迎枕子的手一抖,赶忙带着人上前行礼:“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那人嘲讽一声,“什么玩意,柳姨那老娘们叫你们这般叫我的?小赵公子我出生那日,北歧灭国,亡国太子,生来就不详的东西,啧啧啧,一个个胆子挺大啊,都不怕厄运上身?” 几人在灯下垂着头,没人敢说话。 男人盯着阿翠手上的大迎枕子,眸光带着兴味:“阿翠jiejie这是作何呀?给小赵公子我悄悄,啧啧啧,榻上那个死了吧?用的北留给的毒?” 阿翠浑身发颤,点了点头:“是,是的。” 男人摇着羽毛山,围着房中绕了一圈:“柳姨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杀宣威将军夫人?” 阿翠咬着唇,不敢说话:“太、太子殿下。” 男人羽扇划过她细白的脖颈,霎时有血珠滚落:“阿翠jiejie,你怎么不说?难道是小赵公子我长得不够美?打不动jiejie的心?” “是、是宋太后。” 男人闻言冷笑:“柳姨真是越发有出息了,北歧余孽竟然能和宫中太后合谋,去折断大燕的利刃,宋太后不会是中邪了吧?” 阿翠垂头不敢说话,苍梧铁骑是大燕国利刃,能对外,自然也能成为直指堰都宫中的利刃,在权势面前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 而且宋太后和柳姨本就是老相识。 “那阿翠jiejie这是要做什么呢?还有一个小东西没死是吗?也要杀了?”小赵公子嘻嘻一笑。 阿翠点头。 然而下一秒!男人忽然欺身上前。 寒光一闪而过。 只听得一声“咔嚓”是喉骨被捏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