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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萧老将军的援军,白姑娘嘶鸣一声,轰然倒地。 马儿贲张的鼻孔穿着粗气,一大片一大片的白雾消散在空气里,她一只后腿不住地流着血,随后不停地抽搐。 原来白姑娘的腿早就在深坑里受伤了,是它一直忍着剧痛,不停地朝安全的方向奔赴。如今看到了萧老将军的军队,才敢力不可支栽倒在地。 萧子玦木然地躺在地面上,面如死水一般看着天空中的秃鹫。 如今,他早已记不起身上的疼痛,却忘不掉贺兰山那三千将士不绝于耳的激烈厮杀声。 三年来,日日如此,夜夜如此。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萧子玦总会被这个梦魇惊醒。 他想,他们萧家是不该再忍下去了。 不值。 就在此时,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连声通报。 “少夫人醒了!” 萧子玦满含杀戮的眼睛裂出了一丝柔软,他抬头,遥遥望向闻姒所在的方向。 萧老侯爷幽幽叹了口气:“先去看看丫头吧。” 闻姒被安置回了琉璃阁,此时,她换好了干净的衣裳,靠在暖榻上,正由石榴喂药。 她的手指才上过药,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厚厚地缠在指头上,看起来粗粗胖胖的,根本不能活动,每次轻轻活动一下,就会痛得撕心裂肺,她把双手小心翼翼地轻轻搁置在身前,眼神失落无比。 石榴想哭,又怕被闻姒看到反而让她家姑娘更难受,始终都不敢正眼瞧对方。 “姑娘快把药喝了,喝了药手就不疼了。” 闻姒脸色毫无一丝血色,她忧心忡忡地看着面前不能活动的双手道:“石榴,我不想喝。” 闻姒心事重重,她在想她的手是不是废掉了。如果她的手废掉了,她还能不能继续做刺绣的活计。 石榴的眼泪无声地往下落,她尽量藏着泪花,不让闻姒看出来:“姑娘,把药喝了,伤才会恢复呀。” 闻姒呆坐在那,没有说话。 萧子玦停驻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心绪更加复杂了。他不自觉地滑着轮椅到闻姒床榻边,一只修长的手接过了石榴手中的药碗。 “我来。” 石榴眨着眼睛,又惊又诧,这是这位少侯爷能说的话?能做的事儿? 见石榴还在愣神,孙管家在门口处轻声咳嗽了两声,石榴才回过神来,忙把药碗递给萧子玦,同孙管家退了出去。 闻姒抬了抬头,看见来人端着药碗面容冷峻地看着她,动了动嘴唇,又把头低下了。长长的睫毛如同鸦羽,不过须臾,睫毛上就被蒙上了一层雾气,豆大泪珠顺着睫毛一颗一颗砸在被褥上。 萧子玦喂药的动作一僵,有些不知所措,他将药碗放在一边,那种酸酸涨涨的感觉又出现在心头。那些金豆子,仿佛是什么神兵利器一般,狠狠地往他心上坠,又酸又麻。 “你别哭,我不会哄人。” 萧子玦这样一说,闻姒的眼泪更止不住了:“我本来是不爱哭的,偶尔哭一哭怎么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明明……我明明是因为你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将来我的手不能用了,我就不活了。” “净说胡话,郎中看过了,你的手大多是外伤,只有小拇指骨头裂开了。” “什么?”闻姒不可置信地道:“骨头裂开了,那、那那岂不是……” “我还没说完。”萧子玦像是郑重思考了一下,“你这种是能恢复的,并不是说所有人骨头坏了之后,就会像我一样不能动。” 闻姒的抽泣声忽然滞住了,只有眼泪还吧嗒吧嗒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她是否无意间戳到了萧子玦的痛处,她这一刻似乎能切身体会到,少年的骨伤给他心里带来的痛击。 她尚有恢复的余地,而萧子玦呢,他坐在轮椅上已经三个年头,恢复的可能越来越渺茫。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萧子玦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又拿起了药碗,语气习惯性地略带发号施令的味道,“喝药。” 勺子被举到闻姒的唇边,苦涩的气息冲入鼻尖,闻姒张了张嘴,艰难地吞咽了一口。紧接着,就吐了吐舌头:“怎么这么苦……” “良药苦口,证明这药管用,再张嘴。”萧子玦又盛了一勺,语气一如既往的僵硬却带了些不易察觉地生涩。 闻姒抿着唇,缓缓道:“我打小就害怕吃药,记得有一次发了高热,却死活不肯张嘴喝药,我那时候小不懂事,烟雨楼的鸨母怕我烧傻了,把我的嘴巴撬开,我才喝了药的。” 萧子玦听着闻姒的话,眼睛直直地看着药碗,忽然抬头:“所以,你喝药都要旁人把嘴巴撬开么。” 闻姒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萧子玦一仰头,自顾自地将碗中地汤药含在了口中,冷峻的眼眸藏匿着不太清晰的星火,离她越来越近。 作者有话说: (1)一种陷阱 qaq这一章卡了我好久,不会写战争,而且是回忆里的,卡到凌晨四点才写完TAT。 第26章 、笼中娇雀 苦涩的汤药以一种极其特别的方式充斥着她的唇齿。 与上次不同,这次她很清醒,甚至能感觉到少年沉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少年的一只手轻轻扶着她的后脑,动作比上次还要轻、还要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