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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妩立即捏了她一把,笑吟吟地接口道:“这是我亲手绣了送给皇上的。” 绿珠顿时了悟,默默把话咽了回去,看着花妩将那香包交回给天子,故意打趣道:“想不到皇上这般爱惜,竟然随身带在身边,真叫臣妾受宠若惊。” 周璟薄唇微抿,解释道:“大概是服侍的宫人瞧着好看,给朕挂在玉佩上了。” 这话怎么听都有一股子欲盖弥彰的意味,花妩只是笑,作恍然大悟状:“看来臣妾又自作多情了呀。” 尾音轻飘飘的,透着几分促狭,周璟并不理会,收起香包,泰然自若地道:“明日一早就要回宫了,你好好休息。” 叮嘱完,他便离开了,步子尚算稳重,等关上了门,绿珠回转来,听见花妩自言自语道:“哎,你说他要是知道这香包是绒绒的,会怎么样?” 绿珠头大如斗,觉得自家主子这种想法十分危险,哭笑不得地道:“皇上是天子,娘娘这样捉弄他,叫他知道了,恐怕会十分生气……” 花妩却不以为意,托着腮笑眯眯地道:“生气才好,我就喜欢看他生气。” 在老虎嘴边捋胡须,看它气得想咬人的样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却说周璟离了禅院,独自走在小径上,途经那一片竹林时,林中依然有流萤飞舞,星星点点,美不胜收,他停下步子,从袖中取出方才那个香包,拉开锦绳,有几点金色自其中冉冉升起,微光闪烁,飞入了夜色之中。 周璟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可在面对那人的盈盈浅笑时,他下意识就退却了,本能察觉到危险,就像送到嘴边的甜美诱饵,只待他张口吞下,便会图穷匕见。 …… 次日一早,圣驾便启程回往皇宫,太后不知怎么想的,把花妩叫过去,与她共乘一车,花妩再不能如来时一般自在了,她捧着一本经书,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像霜打的茄子。 太后见了,倒生出几分关切来,问她道:“是不是昨日累着了?” 花妩点头,黛眉轻蹙,故作疲惫道:“臣妾昨日听了法会,颇有感悟,夜里起来诵经到子时,故而困乏,请太后娘娘恕罪。” 听闻此言,太后哪里还会怪她,十分和气地道:“既然如此,你先别看了,在车上好好休息休息。” 花妩巴不得把经书扔了,但还是要装模作样,正欲推辞几句,却听旁边的宫婢低声在太后耳边道:“太后娘娘,前面就是了。” 前面? 花妩一怔,见太后掀起了车帘,她往外看了一眼,望见了一座高门府邸,门头上悬着一块匾额,上书两个描金大字:花府。 自花妩出嫁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这里,许久不见,那座府邸变得既陌生又熟悉,乍一看见,她甚至在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是那里。 马车没停下,太后放下帘子,对她道:“本想让你回去看看的,但是你既然已经累了,就改天吧。” 花妩十分庆幸她方才扯了个谎,因此而躲过一劫,那个地方,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了。 …… 御书房。 周璟将一卷圣旨交给刘福满,道:“明日上朝的时候宣读。” 刘福满并不敢打开看,恭恭敬敬地双手捧过黄绢,细声道:“奴才明白。” 正在这时,外面有宫人进来禀道,说陆太师前来求见,周璟听罢,道:“正好,朕也有事找他,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宫人引着陆太师进来了,他如今已年近古稀,穿了一袭朱色官服,须发皆白,走路都有些颤悠了,陆太师是三朝元老,周璟自不会让他跪着,便免去大礼,又命人赐了座。 陆太师谢过恩,这才挨着绣凳的边沿坐了,君臣寒暄几句,这才进入正题,周璟问道:“太师今日来见朕,不知是为了何事?” 陆太师忙道:“回禀皇上,确有一事,只是不知如何与陛下启齿。” 他说着,重重叹了一口气,周璟心中已有几分猜测,但面上还是道:“太师但说无妨,朕先听一听。” 陆太师这才道:“承蒙敬帝与先帝陛下看重,让老臣以微贱之身,效力朝廷数十年,过蒙拔擢,宠命优渥,老臣躬身自省,未能为朝廷做出什么贡献,以至夜不能寐,如今老臣已六十有八,残年余力,老大无成,愧对敬帝与先帝陛下,故而向陛下乞骸骨,告老还乡,还望陛下成全。” 他说着,面上露出愧色,像是难以面对周璟一般,起身伏跪下去,深深埋着头,周璟听了,面露沉吟之色,亲自自御案后走出来,将他扶起,道:“太师言重了,您是三朝元老,敬帝和先帝亲手提拔的老臣,为了朝廷殚精竭虑,岂是一事无成?朕初登基,许多事还未能得心应手,还需要太师多多扶持。” 听了天子一席话,陆太师老泪纵横,道:“老臣何德何能,得皇上如此看重呐。” 周璟又安抚几句,让他坐下了,陆太师道:“老臣近来愈发觉得力不从心,病体孱弱,难以顾及朝中之事,人一老,身子也大不如前,夜里也歇息不好,时常被惊醒。” 话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被什么惊醒,也不往下说了。 他今日的来意,周璟自然已是心知肚明,并不顺着话头追问下去,只是想了想,赞同道:“太师为国事cao劳一辈子,鞠躬尽瘁,确实十分艰难,您是老臣,朕也不能太过苛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