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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缘竹朗声大笑:“我今日可算是开了眼了,怪不得那些个画家作画的时候惯不喜欢别人看,原是怕人偷学了去。” 何聿秀笑了笑,“可不是么。” 画画儿的时间溜得很快,一下午的时间眨眼而过,何聿秀抬头看了看时间,就快到傍晚了,长时间站着肩膀有些酸疼,他活动了下筋骨,忽然听到有人在敲门。 许缘竹头也没抬,说了声:“进来。” 便见那门缓缓拉开,露出了那一片衣角,紧接着,是那熨地笔挺的西服。何聿秀唇角勾了勾,知道是那许绍清来了。 许缘竹愣了愣,抬头看着来人,冷哼了一声,脸色立刻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许绍清的确是硬着头皮进了他父亲的书房,闻声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板着脸,看向了那何聿秀。 “这个,还需问问何先生才是。” 许缘竹看向他,有些疑惑。 何聿秀全装没听见许绍清的话,扭头对着那许缘竹说:“社长平时总是提起贵公子,怎么见了面却如此针锋相对,不过看来许少爷心里倒是念着您,今天特意向您来赔罪,许少爷,你说是不是。” 说罢,他看向了那许绍清,许绍清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被这何聿秀给摆了一道。 他脸色阴沉,顿了顿,咬着牙,说了句:“是。” 许缘竹脸色稍作缓和,反倒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昨日他倒也听到了外头车响,想着这小子还知道回来,结果没一会儿,他便又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这小子居然又走了,来去一趟,竟是都不愿同自己见上一面了。宁宁跑到他房里来抹眼泪,问哥哥怎么不在家里住了,他也一句都答不上来。 “臭小子,之前我便说了,有种你就别回来。”这句话说完,他咳了两声,脸上藏不住的激动,何聿秀以为他们父子俩要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正准备告辞,谁料许缘竹咳嗽了几声,问道:“报社最近没什么大事吧?” 许绍清点了点头,“没什么事,你好好休养。” 许缘竹点了点头,心情似乎很是愉悦,他让许绍清过去看他画的画儿,许绍清自然是看不出什么门道,又被许缘竹说了几句,他皱皱眉,实在有些头疼,抬头看了眼那何聿秀,却见对方噙着笑看着他们,不由得眉头一皱。 许缘竹连喝了两壶茶,出去上厕所,屋内只余许绍清和何聿秀两人。 何聿秀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他放下笔,正欲起身离去,却见那许绍清不知何时,杵在了他身旁,他往左移一步,那许绍清便往左移一步,他往右一步,许绍清也跟着往右移一步。何聿秀抬头,却见许绍清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不会选第一条?” 第二十章 何聿秀看他这架势,知道他是不会罢休了,索性坐在那椅子上,手指敲着那桌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今日出门戴了眼镜,身上倒带着些文人气,显得格外的文雅,只是嘴里说的话却分毫不留情面。 “许家的大少爷,《宁报》的接班人,天生含着金汤匙,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登报道歉,就算是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也得估量着《宁报》的名声吧。” “……” 许绍清眯了眯眼:“何先生好生聪明。” 何聿秀摆摆手,“聪明谈不上,不过是同许社长投缘,听他多说了两句。社长嘴上不明说,心里却是十分挂念着你,何某又不傻,如何听不出来?” 许绍清抿了抿唇,眼神复杂。 他倒也不是真恨父亲,倘若是真的恨他,这《宁报》他也撒手不管了。 只是这何聿秀如此帮他父亲,却是让他有些惊讶。 他们的第一面见的并不愉快,傲慢、无礼、脾性极差,是何聿秀给他的第一印象,以至于昨天何聿秀提出让他二选一,要么登报道歉,要么去给他做小伏低,他虽然愤怒,心里却觉得这是何聿秀理所当然会说出的话,然而等到他真的应了何聿秀的要求来了,何聿秀却摇身一变,成了改善他与父亲关系的重要人物。 一个人竟这样多面,倒叫许绍清没有想到。 何聿秀见他不说话了,也无意同他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看了看时间,道:“我该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吃顿家饭了。” 下楼的时候碰见了许长宁,她正一脸兴奋不知在和许缘竹说些什么,何聿秀向他们告辞,虽然许缘竹极力挽留,但仍然被他推脱了,许绍清站在楼上,看着何聿秀离去的背影,心底里涌起一丝非常怪异的感觉。 这个人…他似乎需要重新认识一下了。 何聿秀独自回到家中,倒也没觉得十分凄凉,在街角的饭馆闲吃了些填饱肚子,夜里细细的雨又下了起来, 离家不过几百米,但他也不愿淋雨,因此点了壶普洱,打发下时光,权当是消会儿食,只等着那雨稍停一些,才慢慢往家走。 大约一刻钟,雨势稍歇,他付了钱,起身出了饭馆的门,离很远看见公寓门口停了一辆车,想是公寓其它层的住客,何聿秀并未在意,抬头看了看天,唯恐又下起雨来。那车就停在门口,一个平头男子撑着一把伞从车里出来,动作利索地拉开了后门,一个男子从里头钻出来,握住了那伞把,同那人说了几句话,然后那人点点头,上车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