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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却忽然被拉住。 “何先生起的这样早,是去散步了么?” 这大少爷什么时候看见他这么热络了,何聿秀有些不耐地回头看了一眼,道:“许少爷是赶着去报社吧,既然如此,还是不要闲聊, 快去吧。” 说罢,他转身想走,结果那许绍清好生不识趣,竟还拉扯着他的胳膊。 “何先生难道还在生我的气?” 何聿秀一回头,对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眼,这人生的是很好看的,藏不住的好看,张扬又锋利,单凭那张脸,走到哪里都会惹得一群人注意。但这清晨的光,打上他的侧脸,让他的皮肤上带上了一层清晨特有的淡淡的暖意,倒显得五官柔和了一些。 何聿秀愣了愣,竟一瞬晃了神。 许绍清见他不说话,问道:“何先生今日还去家里教画吗?” 何聿秀顿了顿,摇了摇头,道:“今日许社长要见医生,我便不去了。” 许绍清稍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心下竟觉得有些遗憾。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便见那何聿秀已经转了个身,朝公寓里面走去。 “少爷…少爷,该走了…” 后头传来了小陈的声音,许绍清皱了皱眉,又看了眼那何聿秀的背影,说:“知道了。” 第二十一章 何聿秀提着瓜子花生上去,闲下来又临了幅线描人物,不知不觉到了下午,许家那边今日不用他去教画了,他倒也腾出来时间出去转转,顺便添些纸笔。同警卫打听了那画材店,他抬脚便去了,谁知进了这屋,便看见那老板神色凝重地盯着手中一件物件看的入神,竟都没发现他进了店。 “老板。” 他出声唤了一声,便见那老板猛地一抬头,“哎…”紧接着将自己手里的东西藏起来了。 何聿秀见状,问了一声:“老板这是看什么宝贝看的这么认真,客人来了都没发现。” 那老板闻声笑了笑:“哪能有什么宝贝,摊子上淘来的物件儿,多看了两眼,我这人啊,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这些个小物件。” “哦?”何聿秀一听兴致来了,“什么小物件,能否让我开开眼?” 那老板闻声,忙摆摆手,“嗨,入不了眼,入不了眼,先生是来买什么的,我给您拿来瞧瞧?” 何聿秀一听他这急忙遮眼的姿态,心中更是好奇了,不过别人不说,他也不好强求,只出声道:“拿两刀好宣纸。” 那老板应了一声,忙从身后的柜子上挑了挑,拿了一捆出来,“安徽产的,客人瞧瞧。” 何聿秀上手摸了摸,赞道:“的确不错。” 何聿秀又在店里转悠了两圈,买了些其他东西,估摸着时候还早,想着再逛逛然后回去,念及此,他看了眼那老板,问道:“不知老板可知道那亨运洋行怎么走?” 那老板抬头看了一眼他,“先生要去亨运洋行?” 何聿秀点了点头,那老板惊道:“莫不是也是去看那王陆屏拿来拍卖的东西?” 何聿秀抬头看那老板的神色,问道:“怎么,老板也知道那王陆屏要在那亨运洋行拍卖东西?” 那老板点点头,道:“这报纸连登了七日,谁不知道啊,昨天我还去看了眼呢。” “怎么,老板有意?” 老板摆摆手,笑着看着他,道:“我就去看了眼,没别的意思,去那等洋行拍卖的,十件里头有两件真的就不错了,我才不在那等地方花钱。” 何聿秀笑了一声:“这么说来,老板也是行家啊。” 那老板看了眼四周,神秘一笑:“行家算不上,不过是家里有人在那洋行做工,略知一二罢了。” 何聿秀愣了愣,片刻之后,兴致颇浓地问道:“那老板可是有什么好去处?” “这好去处嘛,旁人我也不会轻易告诉他…”那老板拉长了音,手指在那柜台上有意无意地敲着。 何聿秀往桌上多放了几个钱,道:“请老板喝茶。” 那老板喜笑颜开,敛了那桌上的钱,笑着看了眼他:“先生敞亮。” 何聿秀微不可查地叹口气,竟没想到使钱这么好办事。 那老板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又虚掩着嘴,低声道:“看先生不像是本地人,先生可知那陈塘走马桥?” 何聿秀摇摇头。 那老板低声说:“那桥倒是没什么稀罕的,只是,每月逢三九,那走马桥下一水儿的摊子,全是卖些老物件儿的。” 何聿秀一听这话,眼里不由得亮了亮,“每逢三九…今日不就是二十九么,正好逢九?” 那老板笑着点了点头。 何聿秀同他又说了几句,道了谢,携着那新买的纸笔出了店门。那店主遮遮掩掩的样子,想必是淘到了好东西吧,念及此,他心里如同猫抓般痒得很,盘算着先将这些东西送到家,那陈塘走马桥逛上一圈儿。 谁知那人力车夫一听他要去那儿,摇了摇头:“先生,那陈塘太远了,晚上我怕回不来啊,夜里那边的路又不好走。” 何聿秀愣了愣,“这个,要不我多付你两倍的价钱。” 那车夫摆摆手,“先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这车是在车行租的,每天得去交车,晚了不行,您还是找别人吧。” 说罢,他拉着车走了。 何聿秀在后头,手伸了伸又放下,心情不免有些失落,原是合算得极好,谁知缺个拉着他去的,光凭他这两条腿,怕是走到天黑也走不到那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