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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怎么这么长…… 他头一回,体验到了心神不定是什么滋味。 也感受到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慌张和恐惧。 仿佛他再不快一点,无从着手的时间拖得再长一点,他可能从此会弄丢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甚至问司机能不能开快一点,家里出了事。 司机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接着,他感觉车好像稍稍提了点速。 * 之后,习忧又给顾仇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无人接通。 于是他给李培打了过去。 李培接得很快,他似乎是在快步地走着路,声音有点喘:“我正准备联系你呢。怎么回事儿啊?我刚看到顾仇给我微信上留言,说去见赵柏志了。还给我留了一定位,就在你们学校旁边那巷子里。” 习忧问:“他什么时候发你的?” 李培说:“十几分钟前。我之前没看手机,九儿给我打电话了我也没接到。这不刚一看到,就请假出来了。什么情况啊?他怎么会主动去见赵柏志?关键是我他妈现在打他电话也打不通。” 习忧默然片刻,把自己这边的经过告诉了李培。 李培听完直接炸了,连爆一串粗,勉强稳住了情绪后问:“你他妈的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傻逼弟弟?赵柏志又怎么会和你那傻逼弟弟有联系?” 问出口后,他又觉得这俩问题在当下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叹了口气,又道:“我怀疑赵柏志可能就是利用你俩手机定位这个把顾仇唬过去的。你说他突然看不到你定位了,又完全联系不上你,能不多想么?我太了解顾仇了,他有时候一根筋能给你拧死。” 习忧心里有着和李培一样的猜测,可也正是因为这种太过关己的猜测,让他难以心安。 不知道是出于对自己的宽慰,还是出于对顾仇性格中理性的那一面无缘由的信任,李培说完后,习忧接了句:“顾仇不是脑热的人。” 意思是,顾仇做事有谱,不会全凭冲动,不会置自身安全于不顾。 李培却不以为然:“他脑不脑热,完全取决于事件当中的人对他来说重不重要。习忧你觉得,你现在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 “……” 习忧眉心狠狠地皱了下,没答。 过了一会儿,李培没等到答案,等的车来了,他烦躁地说:“先这样吧。我叫的车到了,我大概十五分钟就能到三中。随时联系。” “好。谢了。” “你跟我说什么谢,顾仇也是我朋友。” 习忧“嗯”了声。 挂了电话,他再次打给老薛,让老薛缩小范围,直接去巷子里找。 老薛遵循的是就近原则,其实已经去巷子里兜过一圈了,什么也没看到,这会儿正在无间苑。接到习忧的电话后,他又折返。 那巷子里没监控,巷口一堆摊贩商家,傍晚到凌晨这段时间里,生意又极好,热闹非凡的,没谁会注意到是否有一个少年进过巷子。 老薛折回去,也只能一家家敲门询问。可倒霉催的是,这破巷子里的屋子你也不知道哪家住了人哪家没住人。如果顾仇真在其中的某一间里,并且有危险的话,里面的人死活不应,外面又听不到动静,那么怎么敲门也白瞎。 这条巷子里的房屋结构也不全一样,有的巷墙直接连着住户的房间或厅堂,有些中间还隔了个院子,有的有窗,有的无窗,所以也无法凭有无光源来判断里面是否有人。而且,真正企图作恶事的人,又怎么会让你看到光。 …… 习忧让李培把顾仇发他的定位发给自己,接着习忧又把定位转发给了老薛。 这个定位只落脚到了巷子里的某个细分胡同,没具体到哪门哪户。 但也足够让人免走一些弯路了。 * 习忧下了中巴到达客运站后,打了辆车,一路催着司机师傅快点快点。 半道他接到了老薛打来的电话。 老薛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焦灼,他告诉习忧,他和顾仇的一个叫李培的朋友碰上头了,现在他们已经确定是哪户了,但是里面没人应声,门也反锁了。他们怎么在外又拍又喊都没用,已经叫了开锁的人来,目前在等。 老薛还给他拍了张照,照片上是一扇朱漆斑驳的双扇木门,木门中间挂着两个饕餮纹的旧色铜环。 习忧看着照片,抓着手机的指尖扣得极紧,泛着惨白。 他催司机师傅再快点,司机师傅说再快就不是回家而是去投胎了。 再之后,老薛和李培那边就一直没有消息了。 大约十分钟后,出租车终于在三中附近的那条巷口刹停。 习忧一边付款一边飞快下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隐约听见巷口的另一端有“嘀嘟嘀嘟”的声音穿过百米长空和巷道的长风而来,在周遭落下连片的辨不清虚实的残音。 他跑进巷子,直奔那条细分胡同而去。 耳边那“嘀嘟嘀嘟”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直到某一刻,彻底停下。 没多久,习忧的脚步也停了。 他站在通往那条细分胡同的拐角处,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白色救护车。 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巷道的宽度。 他只在原地站着缓了须臾的光景,也许两秒,也许三秒,然后拔腿往里跑,才跑了两步吧,就看见顾仇躺在担架上,被抬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