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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可能会很幼稚,”叶庭禾说,“可他是唯一一个看着我长大,牵我的手送我去学校的人……他确实对我不够好,可他也没有那么坏。” “我知道。”林照挨着他,似乎对他的话感同身受,“你可以记住他,这不代表原谅,也不代表怨恨。” 叶庭禾侧头看向林照,他的话好像不只是在说陆岩,还涵盖了许多人。 这个世界上纯粹的好人与坏人并不多,他们大都介于二者之间,是不够好、又没那么坏的人。 想到这,叶庭禾觉得自己好像能稍微放下一点对他们的怨憎,多一个希望陆岩病好的祝愿升空。 然而,或许是路途遥远,祝福没有按时抵达,叶庭禾的愿望最终没有实现。 陆岩在年底病逝了,走前对他说得最后一句是—— “小禾,你打算要什么时候回家?” 什么时候回家? 叶庭禾也不知道,其实他并没有那么留恋这个放弃过他的地方,也就不在意今时今刻重新向自己敞开的所谓家门。 消息送到他这里时,叶庭禾没考虑多久,就决定好自己不会出席陆岩的葬礼。 但并不妨碍他从新闻里看到那一天的暴雨,雨珠重重地落到黑伞面上,仿佛谁的化身,有着将幼苗压折,又灌溉它成长的力量。 有人在网上讨论,说圈里那么多人都去了,唯独叶庭禾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却没有去,到底是不是为了避嫌?是的话又是避谁的嫌? 他们没有讨论出答案,而曾经沸沸扬扬的“私生子”事件,最后就和那些得不到证实的各种传闻一样,被一件又一件热点新闻盖了过去,被大众遗忘。 从夏天的尾巴到冬天的犄角,叶庭禾和林照度过了很长一段放松又腻歪的时间。 到了一天里的某一个时刻,林照会把手递过来。 “你好,”他说,眉睫微微弯着,弧度介于正经与不正经之间,“和我一块打滚玩好么?” 叶庭禾扬起脸看着他笑,他抱住林照,好像抱住春天的熊,两个人一起扑倒在松软的床上。 叶庭禾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喘息声,绯红色从脸颊蔓延到全身。林照似乎是觉得有趣,还在他尾椎骨的位置轻轻点了点,酥麻的感觉涌上大脑。 “林照!” “嗯,”他笑着问,“怎么了?” 叶庭禾扭头看到他鸦黑的眼睫,不由地出了会儿神,将原先要说的话抛之脑后,他问林照:“你喜欢我吗?” “喜欢。”林照抱紧他撞了过来,在他微微泛红的耳侧说,“就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 叶庭禾感觉自己被裹进林照的怀里,自己连同整个世界一起震颤不已。 他乐于和林照玩这个打滚的游戏,能玩了一整夜。 醒来时,睡前未关的窗卷进一阵风,将叶庭禾从睡梦中吹醒,他缓缓眨了眨眼睛,倦懒的神经逐渐苏醒。 他悄悄转身,看到林照还在睡,眼睛闭着,疏朗的睫毛微微颤动。 他盯着林照看了好一会儿,凑过头,在他温热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人是多么奇怪,他有力量离开所有人独自赴死,却没有足够的力量拒绝一颗糖、一丝甜。 如果有一双手抚摸过你的头,那手就成了无敌的手,你再也无力把它推开。 燕之鸣打电话过来问林照的近况时,他侧头看了叶庭禾一眼,他背对自己坐在沙发上,好像在和谁聊天。 “季栩不在的日子里我过得怎么样?”林照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不知道试图引起谁的注意,“挺好的啊。” 事实是他在不在都没多大差别。 燕之鸣当然不是没事找他闲聊的,小恩跟他嗷嗷哭了好一阵子,说让季栩哥哥早点去工作吧,寒假回来他要是还一天到晚盯着我写作业,我过年就不回来了! “有一件事我想——” 但还不等他开口说完,有个人转头看了过来,眯起眼睛不太高兴地盯着林照。 “给他找点别的事做吧。”在叶庭禾的注视下,林照只好说,“我们在度蜜月,不希望闲杂人等过来打扰。” 他挂了电话,叶庭禾走过来,仰起头笑眯眯地问他:“你想去看绿孔雀吗?” 他似乎安排好了什么事情,可是—— 林照看了一眼屏幕,眉头微蹙,有些疑惑:“你好像被拉黑了。” 春天的熊以及“小姐,和我一块儿打滚玩好么?”引自《挪威的森林》 人是多么奇怪、多么令人吃惊的造物呀!他有力量去死,却没有足够的力量拒绝甜饼和冰糖。如果有一双手抚摸你的头,拍你的肩膀,那手就成了无敌的手,你再也无力把它推开。——格罗斯曼《生活与命运》 第74章 叶庭禾低头,看到屏幕内对方一句“骗子滚”以及系统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几缕模糊的记忆从他脑海里一晃而过,叶庭禾忍不住说:“怎么感觉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 林照好笑地看着他:“这次又是因为什么?绿孔雀?” “是老师转发的一个本,”叶庭禾不太高兴地说,“主演的理想形象明明用的我的脸,没想到拉黑的这么快,这叫什么?叶公好龙?” 今天早上,他在朋友圈看到青戏这一届的毕业短片《孔雀》的招募令,拍摄地点定在荔南,讲人与部落里最后一只雄性绿孔雀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