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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权就住在隔壁,接到电话后,很快赶了过来。 “你会日语吗?” 见到李权,祁让第一句问的就是这个。 “会,我本科是日语专业的,后来考研才考去了管理。” “那太好了,我们先出去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 祁让一点都没夸张,他真的很饿,一是因为睡得太久了,二则是因为昨晚到得太晚,吃饭的时候就更晚了,怕不好消化,哥哥没让他多吃。 进了李权推荐的店,祁让先是点了一份招牌刺身定食,觉得太少了,又追加了一碗拉面才吃饱。 离开餐厅的时候已经一点过了,祁让顺着街道看过去,注意到街上人头攒动,好像在举办什么活动,一问李权,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是祇园祭,一般从七月一号开始,会持续一整个七月,今天十六号,是宵山,街道两旁会有很多售卖小吃的,要去看看吗?” 祁让听到吃的眼睛都亮了,当机立断:“走,我们去看看。” 祇园祭可以说是京都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就算是白天,也是热闹非凡,街道两旁整齐排列着小吃推车,人行道后还有各种各样的百年老铺。 祁让是不差钱的主,看到什么感兴趣的都要买来尝尝,还带着李权一起吃吃喝喝,把李权都吃撑了,他才意犹未尽地打算回去。 打道回府的途中,无意中看到一家标着百年老铺的果子店——气质朴实,略显古旧的装修中透着点历史积淀的厚重感,祁让没禁住诱惑,脚下一拐,又进去里面买了不少和果子。 最后大包小包地回到酒店,分了不少给李权带回去,才算结束了今天的游乐。 祁让疲惫地瘫在床上,小小地睡了个回笼觉,六点过的时候被饿醒了,就吃了一点带回来的小吃,觉得不怎么饿了,掏出了他的画板。 虽然自失忆后,他没有完整地画出过一幅画,但这次来日本,还是习惯性地带上了工具。 祁让脑子里回忆着宵山热闹的街道,总觉得现在的他应该是可以画出点什么的。 但现实给了祁让响亮的一个巴掌——空坐了不知多久,他连怎么起稿的想法都没有,明明脑子里面有画面,但是却不怎么怎么表达出来,没比之前的“脑子里面没东西”好多少。 祁让叹了口气,不得不放下了画笔。 他百无聊赖地扫视着整个房间,视线触及电视柜上的黑色手套时突然顿住了——脑中混杂热闹的画面突然被雨雾朦胧中、撑着伞向他伸出手的哥哥所取代。 好像他记忆中的画面存在着一支笔,顺着哥哥躯体的线条勾勒出形体,并且不断细化,将鲜活的人体变成了色彩才对比强烈的油彩画。 一直面对画板却不知从何下手的祁让突然有了一种线条流畅地从思想深处涌出的感觉,他抬笔,都不用停下构思,人体的框架逐渐跃然于纸上。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绘画像是一种蕴藏于他体内的本能,他并不清醒,但却清晰地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铺色、细化,用不同饱和度的颜料叠成明暗对比强烈的光与影,几点高光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地凸现出不同材质。 大到烟雨朦胧的背景,小到皮质手套上凝结的水汽,全都细致地展现了出来,画中的人物鲜活得像是下一秒就要从画纸上走下来。 “咕噜……” 肚子饿得发出叫声,在空荡的房间被无限放大。 祁让眨了眨干涩得发疼的眼睛,捂着肚子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这才后知后觉他已经画了近四个小时了,怪不得这么饿。 画画还真是一件消耗体力与精力的事情。 祁让无精打采地爬起来,翻找中午带回来的那一堆东西,小吃已经冷了,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他最终拆开了不知道从哪个店里买来的巧克力塞进了嘴里。 微涩的甜味在嘴里蔓延开,极大地舒缓了抽搐的胃部,祁让含着巧克力,漫无目的地研究着巧克力的包装盒。 虽然看不懂日语,但从配图来看,巧克力里面好像有什么夹心? 祁让试探性地咬开巧克力,一股清凉的带着酒香的液体流了出来,综合了巧克力厚重的口感,使得咽下去的部分变得无比顺滑醇香,也不会残留齁嗓子的感觉。 不得不说,酒和巧克力简直是绝配。 祁让有点上头,一块接一块地往嘴里塞酒心巧克力,不知不觉中就解决掉了大半盒。 直到爬起来发现眼前的世界有点晃的时候,祁让摇了摇头,呆呆地想到,他是不是醉了? 吃酒心巧克力也能把人吃醉的吗? 祁让使劲晃了晃脑袋,似乎听到了脑浆晃动的声音,一下又涨又疼的,晕得更厉害了。 他晃晃悠悠地退了两步,扶住墙,慢慢等视线聚焦,可奇怪的是,他的眼睛始终不能聚焦于某一个地方,他看到的世界变得很奇怪,所有东西都扭曲了,颜色瑰丽而迷幻。 仿佛瞳孔中有一个吸收颜料的漩涡,越是想看清楚,越是只能看到错乱|交杂的各种颜色。 渐渐的,一种更深更可怕的渴望自他心底缓缓诞生,牙齿痒得厉害,他说不清那种渴望到底是什么,但他很想咬破自己的手腕,将自己撕碎,以此发泄心中那种几乎将他撑破的暴涨的情绪。 牙齿扣住手腕,但祁让忍着没有咬下去,眼睛四处搜罗,看到剩下的小半盒巧克力,扑过去咬破外壳,难耐地将酒液咽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