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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他们的论文都写得差不多了,只有你连参考文献还没看完?” 蒋游蓦地睁眼,怒视晏折渊道:“你胡说,快点撤回这句话!” “好,我撤回。”晏折渊从善如流,“所以是为什么不高兴?” 不是不想痛快点有一说一,但是只要一想到要把自己闷在心里炖了一晚上的心思摊开在晏折渊面前,饶是蒋游这样脸皮厚的人也还是感到一种强烈的羞耻感。 所以根本不想说,想自己消化掉。 可又不想让晏折渊担心,蒋游低垂着眉头假装自己突然对被罩上的花纹很有兴趣,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听了一首歌,有点被影响到了。” 一边说一边将另一只手伸出来,然而还没等到他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晏折渊就已经先一步递到他的手里,甚至还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什么歌?” 蒋游搜了一下,点开播放键。 温柔的女声瞬间从听筒里流淌遍整个房间。 “Far away far away,你是夏日的天空,我只是秋千下的落红,错过就不相逢……” “Kiss me kiss me,难道还装作不懂,你灩饴湓诒鹑艘幻胫樱都烫到我心痛……” “我回来想找你,结果你都没看我,也没跟我打招呼。”配合着歌词,蒋游绞尽脑汁开始硬掰,不知道是演技逼真到自己都信了还是回闪的情绪被放大,说着说着竟然真的有点生气起来。 “白天在公司开会,晚上回家也开会,每天跟你那些经理相处的时间超过十四个小时,”他小声抱怨,眼神一下下地朝上扫过晏折渊的下巴和鼻子,却偏偏不去看他的眼睛,“晏折渊,你自己说这合理吗?”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静默。 恰在此时歌曲进入重复的段落,正好落在那句“难道是真的不懂,你眼光落在别人一秒钟,都烫到我心痛。” 明知道蒋游在说谎,可晏折渊却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所以你是在吃工作的醋?跟我开会的那些部长和经理哪个你没见过,平均年龄都四十岁往上了。” 蒋游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故意往旁边挪了挪,意思要和晏折渊保持距离。 晏折渊追过去,俯下*身抓住他的被子,呼吸倾吐在蒋游耳畔。 “刚才还说不是我的错,现在就反悔了是吗?”晏折渊道,“好,我认错,以后尽量不把工作带回家里。” 他认错认得这么干脆,蒋游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工作太努力了,得劳逸结合。”蒋游嘀咕,紧接着顿了一下——晏折渊这么优秀还要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对比之下自己真的不太行。 仁桥绦在心底的沮丧情绪立刻又 1,幽幽地叹了口气,蒋游蜷缩得更紧了。 晏折渊:? “游游,咱们之前签过一个同居条款,我记得里面有一条是生气不可以过夜吧?你带头违反约定,说说看该怎么罚?” “……还没过夜呢。”蒋游挣扎道。 “现在是十一点四十,”晏折渊看了下表,开始给蒋游倒计时:“还有二十分钟。” 蒋游还是没说话,晏折渊也不催他,于是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躺了一会儿。 那首歌还在循环播放。 过了一会儿,晏折渊察觉到蒋游正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脑袋重新缩进被子里,伸手想把他□□。 “别,”蒋游连忙阻止,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让我躲会儿吧,被你看着我说不出来。” 晏折渊便不动了,而是点了下u道:“好,那你躲进去说。”他故意开了个玩笑,“你在里头,我在外头。” 话音刚落就感觉蒋游隔着被子蹬了自己一脚。 “说什么呢,呸呸呸,不吉利。”蒋游迷信地说,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来。 玩笑不好笑,但气氛略有松弛,蒋游终于放松了一些。 黑暗在某些时刻真的能带来安全感,躲在被子里的蒋游感觉自己似乎比刚才好了一点,勉强能够克服羞耻,跟晏折渊说点什么。 扔谑撬从和顾易山的谈话说起。 说做直播并不是长久之计,说这个行业准入门槛低,就算做到顶点也依旧没什么社会地位,说自己的专业平平无奇,而且就算在这个专业里自己也不是最优秀的,说自己好像这一辈子都只能很普通。 晏折渊静静地听着,仍旧似是安抚似是爱怜地一下下拍着他,没有想要插话的意思。 “但是你一点都不普通。” 和上一句间隔很久,蒋游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勇气便如同被扎破的气球,随着话语离开口腔而迅速向四面八方逃逸。 蒋游一下变得沮丧起来,连声音都干巴巴的。 “我知道这样很矫情,可就是忍不住,可能是人在晚上比较脆弱的缘故。不过我能消化这些,明天早上睡醒就好了。”他勉强替自己辩解了一句,在被子里泄气般踢了一下,语气有些绝望:“晏折渊,你别笑话我。” 晏折渊垂下眼睛,很轻地“嗯”了一声。 “我就是觉得抛开我是我爸的儿子这一点,咱俩之间的差距真的挺大的,所以有点害怕。” “我可以告诉自己从现在开始努力追赶,就算追不上也能靠近,但是我心里其实不想这么做。我没什么特别大的志向,也不是那种很厉害的人,勉强自己或许会在普世价值观上变得更好但绝对不会让我更高兴。因为总体上我还是挺喜欢当一个普通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