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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照睁开眼,看见了坐在床头的黎言。 他张了张嘴,发现上下两片唇就像被520粘住了似的,黏得死死。 身子好累,又好冷。 也是,已经十月的天了,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的,他□□着上半身,平躺在狭小的床上。 黎言皱着眉,看他的眼神很是可怜,他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不该来的,这个地方,堪比地狱。 那些人从心理和身体上双重控制着手下的人,曾经就有人不堪重负,自尽了。黎言作为顽强存活下来的人,活得悲苦又无奈。 他以为自己会是唯一一个,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少年竟然也主动入了虎口,更让他意外的是,祈照挺了过来。 见祈照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嘴唇又干燥得厉害,黎言转身去倒了杯温水回来,先拿手指沾沾杯子里的水,替他化去唇上的干燥。等两瓣嘴唇已经能张开时,再喂他喝下水。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来之前,黎言就观察过了周围,没几个人在。况且这个时候,祈照刚举行完“仪式”,几乎没人会来管他。 黎言说:“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吗?” 见祈照说不出话,只有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两圈,黎言苦笑一声,说:“我妈是吸这玩意儿死的,她在死前就已经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去买这东西了。她去世那年,我大学刚毕业,24,现在我已经快三十了。” 语调里泛着说不清的苦涩,黎言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这些事了。 “毕业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找到工作,就在酒吧当服务生。当时有个包厢里正在聚众做那种事,其中一个男生是被骗来的,后来警察把他们拷走的时候,我听说那个男生快要高考了,但是他没能扛过去,跳楼了。” “那男生被拷走的时候还是一种癫狂的致幻状态,他抓着我的胳膊,”黎言的手抓上自己的胳膊,皱着眉说,“他冲我一直笑,笑得我头皮发麻,后来听说他跳楼的时候,我还经常会做梦梦见他,梦到他冲我笑,恐怖极了。” 黎言说完这话的时候停了停,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胳膊。祈照知道他不会就因为这些而主动走向炼狱,果然,黎言再抬头的时候,又继续说道:“那段时间我爸被查出来患了癌症,但是我们家已经没有什么钱了,幸好那时候在医院里,有一个警官资助了我们。” 祈照的眼珠子动了动,于是黎言轻笑着点了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个人,是他帮助了我们,不然我爸早就死了。” 是报恩,也是憎恨。 如果一开始他的母亲没有染上这些恶心的东西,他们一家人原本能好好过日子的。 “好了,”黎言早就学会了将情绪迅速抽离,他搓了把脸站起身,替祈照提提被子,说,“故事讲完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加难熬的。” 黎言说完,把水杯放回桌上便转身出了门。 祈照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感觉身上还是冷得不行。他稍一转头,就能看见一扇窗子,窗外是群星璀璨的夜空,树影婆娑,在窗上斑驳摇曳。 十月秋天,他开始想念林栖。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祈照闭了闭眼睛,放纵癫狂过后的浑身无力状态让他现在难以动弹。 好渴,他舔舔仍是干燥的嘴唇。 浑身都难受,骨子里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啃噬过后的酥麻,这感觉就好像要死了一样。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第72章 chapter.72 冬天来得毫无预兆,明明前一天林栖还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第二天就赶紧穿起了羽绒服。 临川的妖风,大的几乎能吹翻人的头皮。 林栖行走在冬日的寒风里。 他今天要去看心理医生,这是考虑再三后做出的决定。 就在一个月前,林栖明明清楚记得自己早早就睡了,但醒来的时候,人却站在长龙巷的巷口。于是他觉得脑子里的另一个人已经完全干扰了他的正常生活,他必须要去看医生,必须要把这个不确定因素铲除。 毕竟他不知道,到底在他睡着的时候,那个人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心理医生是文萱找的,林栖依照名片上的地址前往,一直上了16楼。 医生是个约莫四十左右的男人,姓吕,是一位精神科的心理医生。 林栖早就跟他约好了见面时间,于是吕医生见到林栖后,便让他坐在沙发上。 大概心理医生说话都很温柔,林栖想起之前给他做测试的陈医生,两人说话时声音都是轻轻柔柔的,听上去倒是很舒服。 “林栖?”吕医生喊他,从座位前走过来,坐在他身旁的另一个沙发上。 他们的面前是一张玻璃茶几,上面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有一束盛放的百合花。然而就在林栖疑惑这个季节,怎么这花却开得这样热烈时,吕医生笑了笑,说:“假的。” 林栖抬眼看他。 “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问题吗?”吕医生说,双手自然地交叠放在身前,是个自然舒服的姿势。 他希望林栖同样保持舒适,不要有什么紧张感。 林栖黑沉的目光在吕医生脸上盘旋了几圈,他抿抿唇,眉头微蹙,问:“有没有办法能杀死我脑子里的另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