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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不错的把话说开的机会,但是他看着季思年,突然想再等一下,起码过了明天再说。 沈荣下午时给他来了信息,他明天要去趟研究所,能留在学校里的时间不多。 他不想让季思年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就要因为他家里的那些事跟着烦心,连个面都见不到。 明天吧,要么等后天比完决赛,挑个不那么随意的场合。 季思年坐在双杠上,愣了一会儿,忽然说:“从今天开始我要戒烟。” 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谢航却好像能明白他的意思。 寂静的夜中虫鸣听得很清晰,季思年从双杠上跳下来,踩在落叶上咯吱响。 “你不是没有烟瘾吗?”谢航说。 季思年拍了拍衣摆蹭上的灰,看了他一眼,向cao场外面走:“这两天有。” 他们谁都没有说,却非常默契地向商业街的方向走。 宿舍门禁后的校园里静无一人,季思年手插着兜,居然有些享受这份不被打扰的宁静。 吹着小凉风,什么也不用想,沿着路一直走。 711不愧是24小时便利店,在一片黑着灯的商业街里敞着门坚守着。 每栋教学楼都有一层是通宵用的,到了后半夜总有学生会来买吃的,不过这个时间店里还只有小哥一人,坐在柜台里面看手机。 冷冻区的饭团也不剩几个了,季思年挑了个面包拿去结账。 就算谢航不说饿他也会来,本来晚饭就吃了个半饱,又消耗了不少脑力,现在他饿得有些前胸贴后背了。 谢航拿了另外一个口味的面包,走出去时迎面进来个人。 个子挺高,留着长头发。季思年撕开包装袋,想起来这是隔壁那个塑料枝花店的老板。 老板看见他们时眉梢动了动,没有说话。 季思年无暇顾及老板的心理活动,先咬了口面包。 来的时候他俩是真没话说,主要原因是这种暧昧环境下说什么都很引人深思,回去的时候没话说是单纯的顾不上,季思年感觉整个人都被面包拯救了,好像多说一句话就能饿死在路上。 “别再半夜跑出来了。”谢航说。 季思年感觉脚下猛一踩歪,狠狠咬了自己一口。 下牙的右下方火辣辣一阵疼,他舔了舔,带出来一丝血腥味。 他皱着眉,含糊不清地说:“你cao心cao心你自己吧。” “怎么了?”谢航对着他这动静笑了起来,“咬着了?” “啊。”季思年叹了口气,“八成要长溃疡了。” 谢航一直到楼下时才说:“连吃六个猕猴桃,确实很管用。” 这段记忆有点遥远,季思年暗骂一声,没敢说谢航当时买猕猴桃时送他的那枚游戏币被他带到了学校来。 他们按照白宇辉的指点从杂货间翻进去,一推门就是一楼走廊,只有零星几个寝室还亮着灯。 209和219都已经熄灯了,谢航在开门时对他低声说:“晚安。” “做贼一样。”季思年小声说着,小心翼翼地用手机屏幕的微弱亮光照着走进寝室,刚把门关上,靠门的床上忽然坐起来个人。 季思年吓得又狠命咬了一口嘴里的伤,后退两步差点踢到椅子。 白宇辉十分尴尬地看着他,用气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又原地躺下,僵着背还翻了个身。 季思年有些奇怪地看了会儿他,才慢慢走向自己的床位,觉得自己更像贼了。 好像开个门反而把白宇辉吓了一跳,他不是知道自己出去了吗? 季思年尽量轻手轻脚地收拾了一下自己,躺上床时才觉出疲惫,甚至直接产生了沾头就睡的效果。 不知道是这两天的心思太繁重了还是怎么,他一夜无梦睡到了转天闹钟响起来。 闹钟响到第三声时才被人按掉,接着是轰轰烈烈的起床声音。 他把床帘拉开一条拉链,垂了一只手出去示意自己还没走,朦朦胧胧又闭上了眼睛。 “季思年,起床了!”钟涛喊道。 “你们走吧。”季思年连眼皮都抬不起来,提着一口气都得运半天,“我自己去。” 话音一落他再次陷入昏迷。 第二次他是被人一把抽醒的,“啪”一声拍在手背上。 “起床,七点四十五了。” 这声音比这一巴掌更让人清醒。 季思年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心里猛一跳,立刻把手抽了回去,支起上半身撩开床帘。 谢航站在底下看着他。 他的头顶慢慢酝酿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哑着嗓子说出了新一天的第二句话:“你他妈的怎么进来的?” 谢航看了看表:“给你五分钟时间起床,我才能考虑一下电车带你去上课。” 季思年在一片迷茫里敏锐抓到了要点,谢航要是在这儿杵着,别说五分钟收拾好了,他就是连这个被子都不敢掀:“你出去等,我五分钟就来。” 应该也不到五分钟,谢航下楼开了车停到出口处时,季思年已经单肩背着包跑下来了。 他大概连抓都没抓一把头发,正十分潇洒地乱着,看着还挺帅,脸侧挂着一串水珠,他两步跳下楼梯,冲到电车后座坐下:“走走走,我在四教楼。” 电动车启动的一瞬间,季思年靠着惯性朝后面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