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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蒋再次开口前,他说:“我跟他确实认识很久了,十年?差不多吧。” 小蒋恍然道:“我就说……” 夏炎打断他:“你和苗苗认识多久了?” “七年多,我高中就认识她了。” “同一个高中?” “大学也是同一个。” “在一起多久了?” “四年零七个月。” “最长分开过多久?” “一……个月?有一年暑假她出国了,就没见面。” 夏炎“嗯”了一声,忽然有点想抽烟,又想起家里唯一一盒水果味的烟已经扔了,只好垂眸盯着翻滚而上的,愈来愈浓的水雾。 半晌,继续对小蒋说:“我跟他认识十年,不是一个高中,也不是一个大学,只相处过一个月零一周,除了名字,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水开了,夏炎关上电源。 最后说:“别瞎猜了。” 第11章 赌注 傍晚时分,门卫小李给夏炎打来电话,说美术馆的门禁系统已恢复正常运作,可以随时过去勘察场地。 雨仍在下,路面上有浅浅的积水,一行四人只好驱车前往。 到地下车库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陆周瑜掉队在最后面,直到小蒋和苗苗一同挤进后座,他才拉开副驾驶的门,沉默地坐了进去。 五分钟后,车停在美术馆门前,小李已经在长廊上等待,十分热情地把他们迎接进去。 “几位老师可能要抓紧点时间,”小李走在前面,依次打开美术馆内的顶灯,“这个天儿,保不齐一会又要停电咯。” 小蒋跟他关系较熟,忙说:“你可别乌鸦嘴。” 一路走进馆内最靠里的展厅,原本的压轴展品已经被拆除,整个展厅空荡荡的。 一侧墙上尖形拱顶的窗户,正好框柱了天上的一轮新月,被雨润泽的天空,如同一块手感上佳的墨蓝绸布,月光冷冷的洒在上面。 四人配合,很快便完成了勘测和取景工作。离开美术馆时,正是晚饭时间。 夏炎打开雨刷,娴熟地把车驶上大道,透过后视镜对车里其他人说:“一起吃个饭吧。” 小蒋和苗苗当即积极响应,又往前开了一段儿,夏炎侧了侧头,仍目视前方,问陆周瑜:“你呢?一会儿还有其他事?” 两个人离得很近,余光里甚至感受到他呼吸的频率。 夏炎不知道陆周瑜是在思考,还是无声的拒绝。看了眼前方的路,确定没有其他车后,转过头看着陆周瑜,等待他给出答案。 “看路,”陆周瑜立刻说,“我没事,你慢慢开。” 美术馆周遭的餐厅少之又少,因暴雨天气许多店面纷纷歇业,最后只找到一家颇有格调的西餐厅。 落座后,小蒋十分勤俭持家地打开团购软件,以六点八折的低价团了一份四人套餐。 夏炎好笑地看他跟服务生展示二维码,“挺会过日子啊。” “可持续发展嘛,我们当代年轻人的消费观已经变了,不像你们。”小蒋把菜单递给服务生,又对他们说:“没多少钱啊,这顿我请客。” 夏炎笑了笑,转过头看陆周瑜一眼,“我们中老年也不铺张浪费啊。” 趁小蒋和苗苗去洗手间的空档,他招手叫来服务生,十分铺张地点了一瓶红酒。 陆周瑜在一旁发出一声不甚明晰的笑,似乎是笑他刚才说过的话。 “总不能真让小朋友一个人破费吧。”夏炎说。 “再来一瓶,”陆周瑜对服务生说,“我来付。” 小蒋以为套餐内额外送了两瓶红酒,立即斟满四杯。 “我开车啊,”夏炎后靠在椅子上,把自己那杯往旁边推了推,“你们喝。” 苗苗也不大能喝,浅浅地尝了半杯。 小蒋只好拉着陆周瑜一起,硬是喝出了在大排档碰啤酒的气势,人也跟着胡言乱语起来。 “陆老师,我听炎哥说你们认识十年了。” 陆周瑜正垂头切盘中的一颗橄榄,闻言先侧过头看向夏炎,又抬头对着小蒋笑了笑,“是啊。” “那我也该叫你一声哥,”小蒋端起酒杯举过来,“一直叫老师也太生疏了。” 听到这句话,夏炎拿刀叉的手顿了顿,陆周瑜倒是神色如常,他酒杯已经空了,于是端起夏炎不喝的那杯,和小蒋碰杯。 第二杯喝完,夏炎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陆周瑜转头的动作有些许迟缓,夏炎拿不准他的酒量,小声说:“小蒋酒量一般,别再让他喝了。” 一餐结束后,苗苗幸运地叫到一辆车,夏炎架着小蒋把他塞进后座,道别后,出租车扬长而去。 夏炎重新回到餐厅门口时,陆周瑜正微微后仰,靠着餐厅粗糙的花岗岩外墙抽烟,一排打向招牌的氛围灯自上而下笼罩了他。 灯光很柔,和从他口中吐出的烟雾一样,他在缥缈的灯光和烟雾中抬起头,目光落在夏炎身上。 夏炎朝他走过去,距离越来越近时,又觉得陆周瑜是在看他们之间不断下落的雨,雨滴坠落速度太快,因此眼睛对不上焦,眼神空空的。 直至走到他面前,夏炎才意识到,他或许是有点醉了。因为见他走近,陆周瑜站直身体,幅度很小地晃了一下,对他摆摆手,“我走了。” 夏炎忍住笑意,点了点头,又问:“你怎么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