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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放记得他们前一世遇到这种问题的时候,他俩总是要卷在被窝里唠半天,并且按照他们的行事习惯,分析完问题他们会把解决方案也一条龙的聊出来,三日内展开第一步的行动,成功了就好好犒劳对方——他和周殷无事不可谈,兄嫂吵架这种事他们肯定是要聊的。 小唐侯自信满满地看着长生帖—— 一盏茶,一炷香,三刻,半个时辰…… 绫帖迟迟没有反应,小唐侯要开始焦灼了,心里的小孩都要看困了,他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唐放看着毫无动静的绫帖,皱眉:“这不合理啊。” 小孔捷:“要不你就主动跟他说话呗,早说早了。” 小唐侯严肃拒绝:“我原来那张被霍塔拿走了,这三张是一块显形的,我主动说话岂不是让秃头观摩我和周殷是怎么说话的?” 小孔捷:…… 小孔捷悠悠道:“可国公若主动找你说话不还是能被人看到嚒?这有什么不一样?” 小唐侯焦躁:“这怎么能一样?你说是安慰周殷重要还是怕人看重要?” 小孔捷:…… 小唐侯这个逻辑,他竟然无法反驳。 小孔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抱怨:“今天早上就跟你说了去太常寺问问问问,要么去城防衙门陈英那里问问,兴许能问到什么线索呢,你不去,非要睡懒觉,这个时候才知道着急。” 小唐侯鼻子要歪了:“你不要气我啊,小心我给你关禁闭!” 小孔捷哼了一声,“那你明天去不去啊,国公今夜要是真的不找你,你打算怎么办啊?” 小唐侯烦躁:“不去不去,丢不丢人啊!他今晚肯定找我!” 第二日,秋光明媚。 小唐侯一脸阴沉地站在太常寺的大门外。 孔捷这个小乌鸦嘴,周殷真的还一夜没找他,弄得唐放一宿时睡时醒,时恐时惊,而在这份惊恐的催促下,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强撑出满脸的波澜不兴,挂着俩眼圈神在在地去太常寺问询坷尔喀赃物收缴情况。 “孔先生是贵客,有事您尽管说……长官啊,他今日事多不在寺中……坷尔喀案收缴的那几大箱红木都在这里,这是清单,您请过目。” 唐放的五内已经着了,拧着眉头从头看到了尾也没有看到和“吴绫布类”沾边的赃物,心中琢磨,知道这事儿怕还是要落在城防衙门的追查上,拱手谢过太常寺官员,拉开大步自顾自走了。 而此时太常寺内,“不在寺中”的太常令韩沐正立于摘星阁的外庭上,挑着精致的眼尾,目光追随着那银杏路上远去的身影,眼神复杂深远。 这就是那位嚒? 他在心中问自己。光是之前几次接触真是让人想不到,这小孩看着能吃能睡、游手好闲的,偶尔展露锋芒也能很快散去峥嵘杀气,露出大片轻狂浪荡的性情底色,令人完全想不到当年那个名震天下令人闻风丧胆的小唐侯日常里竟是这幅模样。 为什么会这样?韩沐思索,难道是因为长相嚒?他听说安平王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在晋源就经常一个人一匹马出关去牵人家的牛羊,一偷偷个好几百匹,再浪浪荡荡地回来,这人的气势能力其实都并不弱,有时候散发出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杀气,但过于圆润的五官中和了他身上的戾气,让人无法感觉到震恐害怕,只能感觉到桀骜不驯,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调皮的孩子。 正思索中,下属登上楼来复命:“按照太常令的吩咐都说了。” 韩沐:“嗯。” 他瞧着唐放的样子应该是打算去城南城防衙门再碰碰运气。 韩沐知道他在找什么,韩沐也真的捡到了,但是没法还给他,他忌惮小唐侯可以听到自己的心里话,害怕打算盘的时候被他听见,所以才会避而不见。 那属下看韩沐表情郑重,低声表达自己的不解:“掌令,这人并非官身又无背景,您似乎对他格外在意啊。” 韩沐笑,眼角飞起:“待他客气些,来日有你的好处。” 阴阳五行,天人感应,此乃太常寺立寺之本。历朝历代太常令本该是世俗中顶级的大阴阳家,哪一个摆出去都是祖师级别的大师,入世出世,与王公贵族私交良好,偏偏韩沐这一朝不是。 因为在大顺的朝廷里,真正神秘莫测、握有实权的几个政治人物几乎全都不信鬼神,此前听到多是微微一笑,敬而远之,以陛下的起居而论,太常令侍奉八年竟只有一次召见,乃是开平九年,供奉于奉先殿殿上的银牙鎏金枪夜晚忽然铮鸣自响,皇帝传召;再往前推,便要追溯到泰皇十六年年,皇后头胎难产,当时的顺公也就是如今的陛下病急乱投医,才来求神祷佑……便是最最重要的泰皇十七年,陛下于乱局中起兵晋源,当时幕员俱在,最后欲起卦以占吉凶,还未登基的陛下竟然一脚踢翻了龟甲,称:“诸位心意已坚,不吉难道还不干了嚒!” …… 主政者这样的态度,若不是还有皇后娘娘暗中扶持着,韩沐连表面的风光也维持不住,但是他知道,现在机会来了,那个人很宝贵,那个机会很难得,他可以让自己做成一些大事,见证一些奇迹。 韩沐的嘴角一提,对下属道:“在外面看着,本官去相陪贵客。” 下属当即点头:“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