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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约想要从寒山堤坝工程的账簿开始,但这就必须要去寒山才能寻得,过几日便是夏末秋初了,沈约心中忐忑不安的心思又渐渐浮了上来。 明日的琼林宴,郑隐便会将沈约任职,因为沈约一封书信到了皇宫郑隐手上,虽然郑隐极为忌惮太后母族势力,但是毕竟确实没有查清这件事的原委,念在和沈约的交情上,郑隐还是允了这时,同意让沈约一并出京与季寒协同,去查寒山此事。 季寒今日回到府上已然已经很迟了,月披着霜雾,季寒觉得这夜里的露水有些大,就一头往歇息的庭院去了。 等这些事完了,他就离开吧。 季寒心上浮现一个人清晰的轮廓,牵动着本来异常坚定的人的一丝动摇。 庭院里竟然没甚么侍奉的人,季寒颦眉,打算明天发落些人,好更加将自己清厉苛善的jian臣形象完善一下。 回到房中,季寒正欲坐到软塌上歇息,却不声不响看到床榻上一个缩成一团的事物,像是个人。 季寒目光冷了几分,这几年来给他送人的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这么直接送到府中的,可真是不要命了。 季寒将冰蚕丝的凉被猛地一扯,落下一张安静乖巧的睡颜。 那人阖着眼睛,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在明灭扑朔的烛火下笼着一层色,像是万家除夕覆于橱窗上的小小福纸的朱色,也像是落京长河里静静徜徉着的千盏灯芯的炽红。 ☆、春夜有思 季寒手一顿。 但是,这一切都有些晚,沈约已然在季寒推门而入的时候就醒了,只是意识还模糊着,朦胧中看到一张熟悉的、清隽的脸,好像意识到什么,呢喃道:“季寒......” 季寒有些好笑,用手轻轻拍拍那人的脸颊,语气带笑:“你知道这是哪吗?就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睡。” 沈约好像被什么惊吓住,猛的一下从被子里面弹起来,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了:“我入府的时候侍女告诉我这是间厢房,我又起得早。” 所以等着等着睡了。 季寒道:“府上所以的厢房都在南苑,你这是听谁说的?这是我等房间。” 沈约如同五雷轰顶。 自己竟然失礼到睡了主人的房间。他连忙起身,却被季寒压住肩:“无事。” 沈约目光落在桌上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做的糕点上。 季寒竟然在沈约因为过于失礼而羞愧到断断续续的内容大概知道了什么,季寒目光落在一边桌上的一小碟糕点,径直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沈约蹙眉,觉得这人安全警惕性是真的不好。 沈约算是清醒了,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在你床.上睡着的,实在是失礼了......今天起得太早,我本来就只是想在桌子打个盹的等你回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跑到床.上去了......” 沈约下意识放松了防备,轻声道:“这个糕点好像已经凉了。” 又想到什么一样,下意识得有些抱怨的意味:“见你一面真的难……“ 像个不讲道理的小少爷。季寒心中笑了笑,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继续严厉批评。 看着季寒带笑的目光,沈约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停下,觉得自己所为似乎太过将季寒化入亲密之人的范围了。 可是,明明不过。 沈约刚刚从床上弹起来,连衣服都还是歪歪扭扭的,虽然一个不少地都穿着,但是那人的衣裳与人一样的金贵,则不过是揉搓几下就皱巴巴的厉害,沈约这衣服怕是不好直接回府,再说了,现下也已经太晚了,季寒也不放心这人回去。 季寒道:“都是我的错。” 沈约:“......” 沈约心中涌起一阵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的罪恶感。 季寒道:“今日有些太晚了,你回去也不方便,不然今日就先在我这歇脚一晚,明早再随我一块上朝,到夜里再在礼部参加琼林宴好了。” 在这吗? 沈约心里有些忐忑,看了季寒一眼。 季寒有些好笑道:“你放心,我给你去安排间厢房,除了离我这里近一些,还是比较好的。” 沈约道:“......我没有多想。那糕点好吃吗?” 冰粉糕? 季寒舌尖一丝味道都没有,但心上一丝甜腻萦绕着,沈约的用心在他身上这个认知让他莫名地想要得到更多东西。 季寒看着沈约,道:“很甜。” 沈约明显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微发着烫:“你喜欢就好。冰粉糕是用冰霄花的花瓣做的,虽然现在快入秋了,但我还是觉得冰粉糕很好吃。只是,现在有些晚了,你还是不要吃这些了。” 他在外人面前,本是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偏生在季寒这一阵的叮嘱,口吻太过认真,像真情流露的孩子。 季寒不由地笑道:“我一定听杳杳的话。” 沈约又猛地看他,“杳杳”两个被季寒念的格外好听,像清冽的水,又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黏腻。 沈约道:“......你,你为什么要叫我这个?” 季寒闻言,顿了一下,俯身逼视沈约,沈约忽然被他压在床,那张在外人面前波澜不惊的脸上隐隐发烫。 危险的距离,不是正人君子的沈约能够承受得住的,呼吸嘈杂在一起,连着窗外不知道何事下起的暴雨声音,铺天盖地的气息将沈约完完全全包围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