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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很多年前就发现了的,一条常常用来瞒着师尊和长老偷偷下山给师弟妹买糖吃的秘密通道,挤在山缝之中,十分隐蔽。只需要悄悄溜进去…… 与此同时,平原上,一辆样式低调的马车疾驰向南而去。车内,奚飞鸾正苦苦寻找的人——郁笙坐在桌案前,垂眸低望,桌案上,一把银白色的剑横在支架上,光华流转。 五日后—— 人界南部,蛮荒深处。 马车在逐渐变浓的雾气中停下,马夫下了车,望着眼前阻挡了道路的浓雾。 视线被雾气阻挡,但马夫隐约能看到一个轮廓,雾气后的天空是单调的黑灰色,与脚下漆黑的泥土相映,让踏入这里的人逐渐忘记了哪个是天,哪个是地。 这里是无人敢来的蛮荒深处,没有任何人类踏足的,妖族的圣地。那妖王的宫殿就在这浓雾之后。 风止了,周围悄无声息,马匹不知为何突然躁动起来,不安地原地踏足,马夫心生警惕,正要上车,四周忽的响起一些“悉悉索索”的动静,像飞虫振动翅膀一般。 紧接着,浓雾中隐约出现无数黑乎乎的影子,像鬼魅一般,时而近,时而远,位置飘忽不定。 马夫心中越发害怕,他连忙登上车,调转车头,缰绳一勒,两匹马突然前腿齐蹬,发出绝望的嘶鸣,继而前腿弯折跪地,不动了。 “掌、掌门…”看见这异象,马夫心中升起不祥的感觉,他缓缓抬头,那些影子转瞬间已经到了他们跟前,却遮遮掩掩的,始终躲在雾气后面见不得真容。 车厢里的人毫无回应,马夫慌了,抖着手拿起马鞭,狠狠鞭了两下马:“起来!快起来!” 马匹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人鞭打着,杏状的马眼一眨不眨,三鞭过后,竟流下了两行清澈的泪。 “是人…是魔,不不不,是人!” “是人啊!是人啊!” 雾气后突然响起古怪的腔调,夹杂着不似人语的发音,似乎有千万张嘴躲在雾后,一同发出:“是人啊!是人啊!是人啊!!!” 马夫手里握着的鞭绳掉在地上,浑身都如筛子,缓缓后缩。这时,马车侧面的布帘被人掀开,郁笙的半张脸露出来,见马夫瑟缩在马旁,轻叹了口气:“大长老派人……还真是不挑啊。” 听见声音的马夫连忙抬头,如见到救星一般眼中重现光芒:“掌、掌门!这里……” 声音戛然而止,他看见掌门正平静望着他,表情淡然,可那双漆黑的眼里,毫无光亮,毫无温度,甚至有一种,潜埋在深处的妖邪感觉,就像这表面平静的蛮荒深处,无数妖异躲藏在见不得光的浓雾中,将天空吞噬,让这里永无天日。 马夫打了个哆嗦。他想起一个传闻,他们这个掌门的位置,是从宗里那位看着很温和的仙尊手里夺来的。 听说那仙尊曾照看掌门长大,耗心耗力如亲兄弟一般几十年,而最终付出的代价却是:剥去尊位,断绝仙缘,逐出宗门! “你在等什么?” 冷漠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马夫的思索,马夫连忙回神,脸上的恐惧竟已不知是对内还是对外,郁笙却只是有些不耐地扔给他一个牌子:“按我之前说的去做。” 冰冷的金属腰牌落到马夫怀里,冰得他清醒了几分,他也顾不上思索为何在宗里时十分和气的新任掌门态度变化如此大,马夫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雾气举高了腰牌,声音颤抖:“车中乃仙门焕栖宫掌门人!在此拜见妖王阁下!” 雾后的声音一滞,又如浪潮般再度涌起,还有愈演愈烈之兆:“是修士啊……是修士啊!是修士啊!” “修士的骨最香了!” “修士的rou最甜了!!” “修士的血最补了!!!” 马夫咽了咽口水,举着腰牌的手臂接连不住地颤抖,冷汗沿着额角缓缓往下滴。 而那些黑影毫无消退之意,反而又逼了上来,随着它们的靠近,雾也跟着更加浓郁,不过呼吸之间,雾已逼至马车四周,浓雾如有实质般将马车缠绕起来,马夫死死举着手里的牌子,但眼前已经看不见抬高的手,白雾吞天噬地,将一行人马尽数吞噬。 那古怪的腔调突然又响了起来,几乎就在马夫的耳边:“好香啊…真的好香啊……” 无数漆黑的手从浓雾中伸出来,一齐抓向被雾淹没的马车! 就在这关头,从马夫手中滑落的腰牌爆发出一阵金光,缩成球形的浓雾猛然皲裂,金光刺破浓雾,炸裂开来。空中响起银铃般的乐声,漆黑的手如潮水般退去,雾也随着消弭许多,薄雾分开,眼前自动现出一条路来。 马夫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冷汗湿透衣襟。 银铃声又响了起来,一个不辨男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字正腔圆:“来自远方的尊贵客人,请吧。” 第019章 软柿子 这已是奚飞鸾在焕栖宫议事殿西南角桥下扫地的第四天了。 奚飞鸾搞不明白,也不想搞明白,他怀疑师弟这个凶卦正是因为性格异常龟毛的师弟在为门中落叶太多无人打扫而苦恼,但他没有证据。 否则为什么师弟四天都没有来议事殿啊! 四日以前,奚飞鸾从那条秘密的山缝溜进来,熟门熟路地摸进后务房中拿了套外门的弟子服换上,得益于他对焕栖宫的了解,顺利地伪装成了一位终日洒扫的外门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