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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回答他,他看着那云后的金光勾勒成一道道弧线,继而弧线首尾相接,一个复杂的圆形图案突然出现在遥远的云层之上,孟向阳惊觉,天上的图案和他们脚下缓缓展开的圆形法阵一模一样,而他刚回过神,视野里猛然被金光覆盖,脚下的法阵升起,天上的法阵飞快落下,二者相互呼应着,如一道金色光柱从云层中直直坠入鬼渊。 “快看!那是什么?!”地面上向后撤离的修士叫喊着朝鬼渊跑去,灵力近乎耗尽的温乘贤被人扶下,秦昭站在风中,呆呆地望着那里。 方丈和尚同郁笙一起站在躺着孟向阳的营帐外,对着那道光柱缓缓低头:“阿弥陀佛。” “那是什么?”郁笙撩起眼皮,望着被金光彻底覆盖的鬼渊,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是那个鬼主阎罗出手了吗?” 方丈和尚朝天空望去,脸上被金色的光柱映得像是涂了一层桐油,声音缓慢:“佛曰:不可说。” “有什么不可说的?”郁笙忽然转过头,一改之前的客气模样,眉宇中涌动着压藏不住的焦躁。 方丈和尚平静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此难已解,施主不必多惑。” 他之前都是称郁笙为“郁宗主”。 郁笙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方丈和尚却转回头,闭上眼又道了声“阿弥陀佛”:“施主可知这世间有可知有可不知?” 金色的光柱尾端与云层逐渐断开,已经有了消退的迹象,郁笙问:“何事不可知?” 方丈和尚缓声道:“己命不可知,知者或心浮改命,或耽于享乐,则人运失常,命数交错。” “我并不想知己命。”郁笙道。 方丈和尚又道:“天命亦不可知,不可言,不可妄断。” “我若偏想要知道呢?” 方丈和尚看了他一眼,目光中仿佛含着叹息。 “那恐怕是……万劫不复。” “师弟!!!”二人身后的营帐中突然传来孟向阳的惊叫声,郁笙刚转过头,就见营帐中震了两震,一个人形猛地扑开帐帘,然后一头栽在地上,挣扎着抬起头不知对谁叫道:“师弟!师弟!” 孟向阳脸色青白,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又摔下去,刚回魂的身体四肢酥软,根本撑不起他的动作,郁笙两步走过去把人拎着衣领提了起来,丢回营帐里:“回去呆着。” “师弟、师弟还在鬼渊里!”孟向阳红着眼眶挣扎着往外爬,语无伦次道:“好黑、那里好多人……师弟他、师弟他……” 郁笙一把将他按了回去,厉声道:“老实点!” 孟向阳反倒顺着他的动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使劲攥着,牙关咯咯打颤:“师弟他在鬼渊底下,师父,他在鬼渊底下,快去救救他!” 郁笙按住他,定定道:“我知道。” “师弟被一把魔剑控制了呜呜呜你快去救救他……” 方丈和尚:“这是……” 不远处突然传来修士的惊呼:“鬼渊的黑气消失了!” “得救了,我们得救了,人界得救了!” “来人啊快来人!!!秦宗主跳下去了!!!” 第069章 恩人 天地间的金光缓缓消退, 鬼渊底部的金色法阵也沉进了大地之中再无踪影,滂沱的大雨将这片疮痍了上千年的土地洗刷干净,奚飞鸾站在已经恢复到完全看不出痕迹的裂缝前, 呆呆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剑。 大雨把他淋成了落汤鸡, 也浇醒了他混沌的脑子,这剑上的灰尘随着雨水落下被洗刷干净, 剑上精细的纹路逐渐显露出来,这把剑制式开阔,漆黑的剑身比其他剑略宽, 也颇有分量,剑身靠近握柄处有两个字符, 奚飞鸾拿近了看,没看懂这古怪的字符是什么, 不过风格看起来有些眼熟…… 他想了想,这勾勾道道的图案, 似乎是魔文的风格, 墨守宫里的典籍很多都是用这种他看不懂的文字写成的。 对了,墨守宫,他得回去了。 奚飞鸾把剑插在腰前,想给斐折带回去看看,正要走, 就见前面多了个人,正沉默地注视着他。 是鬼主阎罗,他之前见过的。 鬼主阎罗的身形像是浮动在一片黑雾中, 他青白的脸朝向奚飞鸾, 目光从他腰前的剑缓缓挪到奚飞鸾脸上。 奚飞鸾也在看他。 “为何不归?”鬼主注视着他, 突然问道。 奚飞鸾还记得孟向阳找他帮忙在他眼皮底下又挨吓唬又挨捆的事, 不由得略微不爽地蹙起眉,不答反问:“你为何不救?” 鬼主定定地看着他,缓缓伸出一只苍白骨感的手,将遮在身上的黑袍掀起了一角。 他被黑袍遮挡住的胸膛处,竟是皑皑白骨。 那白骨从胸口一直延续到腹部,坏死的血rou挂在白骨边缘,看上去十分骇人。 鬼主放下黑袍,半个身子埋在黑气之中。 奚飞鸾又蹙了蹙眉,颇为关怀道:“原来是生病了,要好好吃药。” 鬼主冰冷的脸上露出一瞬间的空白,顿了顿,他缓缓开口,声音如之前一样毫无起伏:“此乃千年前修补鬼蜮之代价。” 奚飞鸾不解:“那场浩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鬼主静静地望着他。 雨势渐渐小了,淅淅沥沥地打在两人的身上,天空开始放晴,鬼渊深不可测的渊底也明亮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