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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气温降了些,农人们回到地里劳作,谢云澜也带着沈凡再次上路。 离沧州城只余二十多里,已经很近了,但是这近在迟尺的距离,因为沈凡,变得遥不可及。 从茶摊离开,谢云澜估算了一下,大概只走了三里路,沈凡又停下了,说:“累了。” 不是晒了就是累了,谢云澜气道:“你不是刚休息过吗?!而且之前在船上休息了大半个月,下船到这儿一共才走了几里路?!” 沈凡总是有理由,他说:“船上太晃了,没休息好。” “那你刚刚也才休息过!”谢云澜恼火道,他让沈凡足足休息了一个中午,照沈凡这么拖,今天他们只能在野外露宿。 暑气加上内心的火气一起往上窜,谢云澜这回不惯着他了,也不听沈凡说什么,直接强拽着他的手往前走。 这样拽了有两里路后,他们又一次停下,沈凡闷闷道:“我真的累了。” 这回谢云澜拽他他也不肯走了。 谢云澜内心的火气这时候已经散了,人也冷静下来,他见沈凡确实一副很累的样子,提议道:“我背你?” “不要。”沈凡拒绝道,“好热。” 光是跟谢云澜手拉着手,两人相握的掌中便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要是趴到谢云澜背上,怕是两人的衣物都得被汗水浸湿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谢云澜简直被沈凡烦透了,但又拿对方没有办法。他沉思片刻,估算了一下剩余的路程,心道自己走的话一个时辰足以,时间上来得及,便道:“那我先进城,去买匹马,然后回来接你?” “好。”沈凡同意了。 “那你在这里待着等我,不要乱跑。”谢云澜为沈凡找了个阴凉的树荫,叮嘱道。 “嗯。”沈凡很乖巧的点头。 谢云澜便独自上路,这段路可以说是他南下以来走的最轻松的一段路,没了沈凡拖后腿,他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到了沧州城,随便在集市上买了匹马,再驾马往回跑,比他去的时候更快,半个时辰便回到了与沈凡分开的地方,却没有看到那个本该在这儿等他的人。 谢云澜勒着马缰,往四周眺望了一下,没看见沈凡的影子。 沈凡去哪儿了? 会不会是嫌路边太晒,找个别的地方乘凉去了?谢云澜猜测着,日头是不断变化的,沈凡原本待的地方此刻已经不是阴凉处,直接暴露于阳光下,很晒人。 他便沿着路,慢慢往回找。 可走着走着,谢云澜觉出一些不对了,他拽着沈凡,沈凡都不肯走,怎么可能自己跑出那么远? 他甚至一路回到那个午间乘凉的茶摊,都没有找到沈凡。 怕是出事了。 谢云澜蹙着眉头,他下马朝正在收拾茶碗的摊主问道:“老板,看到跟我一起的那个人没有?长得很漂亮的那个。” 摊主闻言有些意外,却又没那么意外。 “不见了?”他道。 “对。”谢云澜简述道,“我让他在路边等我,不过一个半时辰,人就不见了。” “哪个路边?”摊主问道。 谢云澜指了个方向。 摊主看了一眼,一边继续干着手头上的活儿,一边道:“别找了,应该找不见了。” 谢云澜眉目一凛:“什么意思?” “你那朋友应该是被拐走了。”摊主道。 拐走了?谢云澜愣了一下,大夏法律明文规定禁止人口买卖,然而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屡禁不止,人贩子为了金钱利益往往会铤而走险,哪怕是在京城,天子脚下,每年官府都会接到一些家中幼子,女儿被拐走的报案。 但是,这些受害者基本都是些好下手的幼童女子,沈凡虽说娇气了点,身手也不太行,但他到底是个男人,身量跟谢云澜一般高,即便没有那么有压迫感,但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容易下手的目标。 也因此,谢云澜才敢让沈凡在路边等自己,这若是个女子,他是决计不放心将对方独自留在野外的。 “你们这里拐卖案很多?连男子都会遭殃?”谢云澜眉头紧锁着,如此推想,这个人贩团伙的规模怕是很大,沧州太守竟然放任其做大,不闻不问,也不向朝廷上报,岂有此理。 摊主却道:“也不是很多,而且也不是‘连男子都会遭殃’,是只有男子会遭殃。” 这话说的更难以理解了,谢云澜追问道:“怎么回事?” 摊主道:“事情还得从三个多月前说起……” 沧州城临近沧江,沧江水是万水汇聚之地,江水中常年有大量的鱼群,靠水吃水,河口村的村民们在耕种田地之余,也时不时的下水打渔,补贴家用。 这个行为持续了数代,村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河口村几乎每户都会有一艘渔船,村人们也自小便与水为伴。 然而三个多月前,河口村出了件怪事。 河口村村长,何老汉,照往常一样,带着他儿子下水打渔时,突然遇到了一阵大雾。这雾来得蹊跷,更蹊跷的是,他们在雾中,遇到了河神。 山有山神,河里也有河神,这些山里河里的神跟烛龙不一样,衔烛之龙是天地正神,本人也在人间现过身,而这些山神河神,很多都是凡人杜撰出来,套上个神的名号,实际上到底有没有,却是两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