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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你在涯州离云州比较近,你要多多留心云州方面的动向,以及……”谢云澜沉吟着道,“关外的事,你也要多加注意。” 夏人走私马匹的数量突然加大,作为提供马匹的元戎人不可能不会察觉到异样,他们十有八九跟袁奕达成了什么协议。 元戎的新单于达巴拉干不是个庸才,现有的和平是在元戎每年需要贡上极多贡品的条件下才换来的,谢云澜不觉得对方会甘心于此,无论达巴拉干是否也有进攻中原的野心,他对于大夏生出内乱,一定是乐见其成的,即便袁奕不找他,他也未必不会找上袁奕。 谢云澜又跟黄耀武商讨了一些事,关于大夏境内的驻军分布,以及元戎各部现有的兵力,他们要做好袁奕里通外敌的准备。 转眼又到晚上,谢云澜忙了一天,也没再见过沈凡,但他睡前还是忍不住想着对方,想着对方跟自己说的那句话,以及,那位怂恿他去沈凡梦里一探究竟的梦境之神。 沈凡发现谢云澜闯入自己的梦境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用那微凉的手指轻点了下谢云澜的额头。 但同样闯入的梦泽君被沈凡发现后,却是被一股极强的力量袭击,下落不明。 谢云澜倒不是特别担心对方的生死,怎么说也是梦境之神,梦境是他的主场,应该不会出事,他只是还有一些问题想问对方,却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上面。 他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入睡了。 甫一睡着,他便被拉进梦中。 仍然是涯州城,比城楼还高的胖雪人正在城中心举着法杖,卖力地守护着这片刚刚被修复的梦境。 梦泽君站在他面前,不同于昨天的利落打扮,他今日有些狼狈,衣服上到处是焚烧所致的破洞,脸上也乌漆嘛黑的,甚至头发都被火燎了一截。 梦泽君抱怨道:“累死我了,烛阴也太记仇了,在梦境里围堵了我一天!” 他说话时,嘴里还冒着黑烟。 谢云澜:“……你没事吧?” “我?”梦泽君像是才反应过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焦黑模样,不在意的一挥手,说,“这个不重要!” 他打了个响指,身上的一切焦黑破洞便都消失了,他恢复了原样。“昨夜的事,你都看到了吧?”梦泽君道。 “嗯。”谢云澜神色有些凝重,他问,“那烛火下的阴影是什么?”跟心魔有关吗? 像是不想接受这个结果,后半句话谢云澜没有问出口。 “我也说不好……”梦泽君斟酌着说,都没等他仔细看清呢,就被烛阴发现了,然后被烛阴困在梦境中追堵了一天。 “不过……”梦泽君看出谢云澜的想法,说,“按理来讲,烛阴有两盏魂火,其中一盏还是世上最为炙烈之火,就算是有能蛊惑神明入魔的强大魔物出现,他也是最不可能入魔的那一个。” 但那烛火下的阴影又如何解释呢?烛阴是最不可能入魔的神,可魂火下也不该有照不亮的阴影。 谢云澜和梦泽君相对着沉默了会儿,片刻后,梦泽君突然抬手在空中画了几笔,虚空中出现道道金芒,金芒勾勒出一个印记样的东西,他屈指一弹,这印记便飞到谢云澜掌心,眨眼间不见踪影。 “我授予你入梦之力,”梦泽君语气复杂地说,“希望你不会用到吧。” “好了,我该走了。”他又抬起手指,像是想送谢云澜离开。 谢云澜连忙叫停:“等下!” “还有什么事?”梦泽君停了下。 “凡人有办法战胜心魔吗?”谢云澜问。 类似的问题他其实问过沈凡一次,当时沈凡吃酒酿吃醉了,答起来却没有迟疑,梦泽君此刻答起来同样没有迟疑,答案却截然不同。 “可以。”梦泽君说,“天道赐予你们的魂火可以克制妖魔,但是你必须无比坚定。” 无比坚定……谢云澜没有要问的了,梦泽君打了个响指,梦境消失,一觉醒来,又到了白天。 谢云澜在涯州已经待了很久,涯州一事已经基本处理完了,心魔在梦中作乱的事也连同走私马匹的事一起报到了朝廷中,算起来,他们又该走了。 四只心魔只剩最后一只,他们离彻底收服心魔的目标已经很接近了,可谢云澜却感觉前路依然漫漫,危机重重。 他没有将内心的忧虑表现出来,只跟以往一样,问着沈凡他们下面该去哪儿。 沈凡照例扔了根树枝,可众人看到树枝的指向后都沉默了,因为树枝笔直地插在了雪地中,没有任何朝向。 “这是什么意思?”王泰摸摸脑袋,不解道。 “我也不知道……”沈凡迟疑地看了眼天空,这一回,天道没有给他任何指引。 “那咱们该往哪儿走?”王泰道,“侯爷,你说呢?” 沈凡都不知道,谢云澜更不知道,不过……年关将近,他想到分别时对谢玉珍的承诺,便道:“既然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不如先去济州过年吧。” “好啊,好久没见小姐了!”王泰第一个叫好。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沈凡沉吟片刻后,也同意了。 一行人便收拾行李准备上路。 韦承之也在收拾行李,却不是要与他们一道,他是要往关外走。 格桑的遗骨被曹金玉那伙人草草地埋在了后院的地下,韦承之可以另寻一块好地将其安葬,可格桑终究不属于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