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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情交易 再次醒来,梅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冰冷的葬剑山庄,一时间有些恍惚。 屋中只留了一盏烛灯,晕开一片静谧。 床边的香炉里袅袅地吐露出缕缕薄烟,安神助眠的百合香和床帘四角上挂的凝神药草香混合在一起,沁入肺腑,让梅韶不由地吐了一口浊气。 口中还残留着苦涩的药味,手脚虽发麻,却都是暖和的,梅韶垂眸看了一眼大夏日里盖在身上的薄被,淡青色的被面上绣着寥寥几朵梨花,正和他散下的黑发纠缠。 愣了一瞬,梅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他立马想要起身,却发现垂在一旁的手被什么东西勾住了。鼓起的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梅韶勉强半坐起来,发现床边还趴着一个人。 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伏在床边的人,梅韶眼中情绪明灭难辨。眼前的人似是累极了,趴在床沿也能入睡,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地看着白秉臣。 白秉臣睡得并不安稳,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就算阖着眼,眉头也是轻蹙着,就在那两弯不平的眉间,似是装了千万斤的担子,让人看着想替他熨平这万千愁绪。 他的睡相很好,整个人都规规矩矩的,只是伸出了一只手,勾住了梅韶的小指。看着只是像是两个小孩子拉勾一般的举动,可白秉臣用的力气却不小,梅韶试着想要把手抽出,刚略微动了动,就被强势地往白秉臣处拖了拖,随即勾住的力道更大了。 他清浅的呼吸打在梅韶的小指上,微热的气流覆在上面隐隐发痒,也让梅韶的心头有一丝异样的电流划过。他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面貌去面对一个醒了的白秉臣,他收回目光,干脆一只手拿起床头的衣衫笨拙地往身上套。 手腕突然被一阵凉意覆盖,梅韶回头,正对上一双灼灼的眼。 “你还要去哪儿?”原本只是勾住小指的手已经被白秉臣攥住手腕,梅韶惊觉他的手心居然凉得吓人。 还未来得及回话,白秉臣已经借着力坐到床头,手上的力道加深,眼睛依旧盯在梅韶穿了一半的衣裳上,没有离开分毫,语气带着梅韶从未见过的执拗和偏激。 他凑近了些,再次重复了一遍:“告诉我,你又想跑到哪里去?” 看着他眼中的情绪波动,梅韶强硬地扒开压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冷冷道:“我的去处似乎不用向白大人说明。” 白秉臣的睫毛轻颤着,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梅韶,低下头去,瞥见梅韶手腕上被自己压出的红痕,强行咽下心中没来由的火气和失而复得的复杂情感,收敛了眸子里强势情绪,妥协般地轻声道:“对不起。” “呵。”在整理衣衫的梅韶停了下来,面露讥讽道:“你这声道歉,是为方才,还是为之前的所有事?” 白秉臣被问得愣住,他只是随心说出这么一句,并没有深想这份歉意有几分是为了方才粗鲁的举动,有几分是为了瞒着梅韶这么多年的愧疚。 这样的迟疑落在梅韶眼里,又似是一把利刃,将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又划开一大段。 “若是为了方才,我并不放在心上,毕竟你才救了我一命,即便这条命我已经不想要了。”梅韶话音刚落,白秉臣的目光就又凝聚了上来,似是要看出他这句轻生的话是不是儿戏。 梅韶甚至带了些调侃的意味,继续道:“若是为了曾经的事......我已是无父无母,无友无亲,孑然一身,你又能赔给我什么呢?梅家昔日的荣光?他们的清名?还是别的什么,你给得起吗?” 他自嘲地笑着,屈指叩了叩白秉臣的心门处,“凭心而论,你到底是真的觉得愧疚,还是觉得我这个样子可怜?” 只轻轻的一叩,从心房的震麻感顿时流动到四肢百骸,白秉臣鼻尖一涩。 “我梅韶再落魄,再不堪,也不需要你这种一文不值的怜悯。”梅韶穿好衣衫,下了床,从他身边而过。 “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你想要什么,能做到的我可以尽力补偿。”见他要走,白秉臣未经大脑,干巴巴地吐出几句话来。 脚步一顿,梅韶转过身来,床头那盏晕黄的光就落在白秉臣的眉睫上,投下一点阴影,映照得他的神色不明。 轻笑一声,梅韶似是感到了极大的兴趣,朝白秉臣走了几步,语音上扬,末尾带着些不屑,“你要补偿我?怎么,我想要的,你都能给我吗?” “但君所愿,竭力以偿。” “我想要你的那个位置。”梅韶追逐着白秉臣面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一字一句道:“我要你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你舍得给我吗?” “好。”白秉臣微微皱了眉头,可还是没有过多思考地答应了,“我可以扶持你去任何想要的位子。” 他的答应太过利落,反而让梅韶有些惊异,原本想尽办法都不愿让自己重返朝堂的人,居然一下子松了口。 梅韶眼睛微眯,带了些探究的意味,逼近白秉臣,似是想要试探他的底线,低声道:“那我想要那个至尊的位子呢?你也会替我谋求吗?” 被梅韶的话语惊到,白秉臣猝然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逼至桌角,退无可退,整个人似是窝在梅韶的怀里,眼前就是他的薄唇,鼻间若有若无地缭绕着他身上的香气,一时叫人分不清是梅韶衣料上的还是香炉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