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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居然能准许皇后出宫领兵,真是和皇后娘娘的感情极好。”孙哲刚醒来的时候看见白子衿也是吓了一跳,自古以来哪里有皇后入住中宫后还能出来领军打仗的,也不知白子衿是和赵祯说了些什么,他这样的要求都能答应。 这其中的缘故孙哲不甚了解,梅韶却能勉强猜出几分。 白子衿一直对景王谋反时赵祯逼她坐上后位,以至于未能及时领兵去救白秉臣而耿耿于怀,这次她听到白秉臣被困吴都的消息,极可能是想到了当年之悔,软硬皆施地叫陛下松了口,重新领着晋西军来救白秉臣。 “陛下和皇后毕竟是一路扶持而来的,其中情分自然是让人艳羡。”梅韶轻轻感叹了一句,瞥见孙哲黯淡下去的眼神,知道戳到了他的痛处,便噤声重新转了话题。 “你日后有什么打算?”梅韶虽然在白子衿面前表明了自己不会拉孙哲下水,可是孙哲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还不清楚。 “等伤好了,我就回平东去,重修城池,休养生息。”孙哲极目远眺,眼中透出坚毅,“平东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孙哲,我便是什么样的平东侯。” 他一力挑起了原本江曦月承受了大半的担子,却不觉得累,只觉宽慰,至少他们之间在天人永隔的残忍中还能有这点念想抚慰。 平东的三州,承载了他们相知相识的地方,已经是孙哲能留住的最后一个方向。 “也好。”这场持续了整个将近三个月的叛乱战线拉得太长,牺牲的人太多,每一步都走得举步维艰,到头来也只能让人感叹这么一声,好似别的话都是多余。 孙哲看向梅韶,目光微动,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南阳的军队陛下还是让你接手?” “目前陛下还没有要把南阳军权给我的旨意,一切应当会等到我回了平都再有诏书细说。”梅韶微皱了眉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着你手上已经有驻城军和晋西军,陛下再给你南阳军,梅大人拜将封侯都指日可待。”孙哲抿了抿唇,道:“只是手中握权太盛终究不是好事,梅大人还是多留神些为好,切勿放松心神。” “多留意谁?” “陛下。”孙哲犹豫了一下,道:“君臣有别,梅大人拿捏好分寸就行。” 在回吴都的路上,佟参便和他聊过赵祯,现下孙哲又犹犹豫豫地说起他,而他们口中的赵祯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样子,这让梅韶很是不解。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当初南阳侯向侯爷递出橄榄枝的时,侯爷的拒绝叫我以为平东侯是亲近陛下的,可侯爷如今的这一番言论,却又是对陛下敬而远之的态度。” “平东之主一直忠于的都是平东之民,至于陛下,我也确实是敬而远之。”孙哲直言道。 “是因为觉得陛下性子凉薄,怕难有善终吗?” “有时亲近之人不得已而为之的残忍要比本性凉薄的人捅上一刀还要来得痛苦。”孙哲意有所指道:“跟随一个志趣相投的主君固然是幸事,可这位主君空有抱负却没有保护臣下的能力,或者说处在某些境遇之下不得不舍弃臣子,那么当初跟随他的臣子心中之痛,不会比被一个昏君误解要来得少。” “这一点白大人应当更是清楚。”孙哲叹了一口气道:“与其到最后再心生怨愤,不如最开始就不要卷入其中。” 梅韶梗住了,没有说话。 这一点白秉臣知道得有多清楚梅韶不知道,可被孙哲这么一说,他想到了自己刚回平都的时候,陛下为了能够让凌澈顺利当上驸马,放任自己将白秉臣带走用刑,不正如孙哲如今所言吗? 夏日城墙上的风一吹,本该是惬意的,梅韶心中却像是被梗住一般,烦闷起来。 他在城墙上站了良久,直到孙哲都回了屋子,他还在那里站着,远处是走街串巷买卖的商贩,笑语晏晏下又是一派安详光景,而再往远处是东海的浪花,卷着蓝色打在地平线上。 这是黎国极东之地的版图,是他守卫过的赵氏江山。 —— 入了夜,梅韶服了药,想着孙哲白日里说的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中一时急躁,待反应回来已经披了衣裳,走出了屋子。 夜色入水,浇凉了白日的热,晚风一吹,梅韶随之吐了一口浊气,他想见白秉臣,现在就想。 轻手轻脚地溜到白秉臣的窗户下,梅韶尽力不发出声音,可撬窗的声音还是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楚。 梅韶心虚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轻轻掀开窗户,爬了上去,刚想跳下去,就对上.床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 “你没睡?”梅韶“嘭”的一声关上窗,跳了下来,三两步就窜到白秉臣床前,脱了衣裳,毫不见外地钻进了被窝。 梅韶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朝着白秉臣张开了手臂,朝他挑了挑眉,“你醒着居然就这么听我撬窗,也不给我开门。” 听着他略带抱怨的话,白秉臣钻进他的臂弯里,笑道:“比我想象中忍得久,我以为你回来的第一.夜就会来撬窗的。” 梅韶抱了个满怀,在他眼皮上啄了一下,嘟囔道:“还不是你阿姐来了,我哪里敢放肆做那种轻狂事,万一被她发现了,不把你允我了怎么办?” “阿姐不喜欢你吗?”白秉臣意外道:“阿姐最喜欢长得好看的公子了,当初陛下那样的性子能追到阿姐,多半也是靠着他那张脸的功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