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金安(穿书) 第10节
她晃晃在水里的脚,说道:“从母,你快看呀,我在吊小鱼呢。” 神特么吊小鱼,辛离离被自己恶心吐了。 就连袁依婉都快被气笑了,她语气愈发温和,“辛离离,把鞋袜穿上,女郎不可随意露脚,记住了吗?” 辛离离摇头晃脑,吐字清晰:“这里又没有外人,离离才五岁呦。” 与她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被袁依婉收养的司马佑安,连头都没抬一下。 “不要让从母说第三遍,嗯?” 好的,她知道了,熊孩子是会被揍的,辛离离最后在水中扑腾了两下,打算乖乖将鞋穿上,突觉自己脚腕被什么东西给碰了,当即就是一激灵。 欢快道:“从母,从母,真的有鱼上钩,它咬我。” 我脚这么臭?真能把鱼给引来? 她低头朝水面看去,只见她的小脚丫旁正挨着一只被泡的青白的手,而那只手正随着水波荡漾,不轻不重戳着她的脚腕,顺着那只手看去,一个披头散发抱着木板昏迷在水面上的人出现在眼中。 顿时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响了起来:“卧槽,有尸体啊!” 片刻后“尸体”被打捞了上来,在给紧急按了肚子里的水后,渔船里蜷缩着的狼狈男人微微睁眼,随即再次昏厥过去。 他额头伤口还在星星点点往外渗血,气若游丝,若是此时将他扔下去,必死无疑。 半边身体被水打湿的司马佑安脸色少见凝重,他伸手将那人贴在脸上的头发给拨弄到一旁,露出下面年轻且熟悉的面庞,久久注视。 陈柏卓,宣间五十年末叛军首领。 狡猾且有义气,曾带着叛军一路攻下三个城池,后在白岭郡被他瓮中捉鳖。 斩首时,他站在高楼之上往下望去,陈柏卓拒不下跪,打断腿骨依然不服,只是执拗地仰着头回望他,嘴边满是鲜血,滴落在衣襟之上,混合着白发,惨烈如火。 “活、活了吗?” 辛离离红着眼眶抱着自己膝盖出声询问,眼泪要掉不掉地坠在下巴上,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袁依婉收手,也是如释重负回了句:“活着呢,别怕。” 两人的声音唤回司马佑安的神智,他站起身,罢了,前世事已了,至于人,都已经救上来了,难道还真给扔下去不成。 小渔船飞快返航,昏迷的男人袁依婉本想交给村里德高望重的老者,奈何门中紧闭,也是,这个年头,家家过的都不容易,谁想救个陌生人。 最后还是三郎母亲看不下去,给他们指了地安置人,那是村里废弃的房子,里面的人都死绝了,把陈柏卓放进漏风的房子,袁依婉就避嫌赶紧回家了。 剩下的事,都是司马佑安带着辛离离做的,对此,司马佑安只觉得荒诞。 他不光要帮前世死在自己手里的反叛军首领擦洗身子、清理伤口,因为辛离离被吓坏了,他还要喂他喝水喝鱼汤…… 而辛离离绕着陈柏卓将自己捡来的枯叶子铺在他身边,架个火堆蔫答答给烤着湿漉漉的衣裳。 忙乎到天色暗了,两个孩子才结伴回了家,至于陈柏卓能不能活下来,看他运气了,他们能做的都做了。 家中袁依婉没事人一般招呼他们洗漱,没告诉他们三郎母亲同她说,在他们早晨打鱼时,辛家来人找了,要不是邻居帮忙拦一下,他们要破门而入。 只是嘱咐道:“人既然已经救上来了,明日大郎带着离离再照顾一下。” 陈柏卓待得破落房子和家几乎跨了半个村,所以她接下来的话两个心事重重的“孩子”谁也没怀疑,“从母给你们带上足够的干粮,你们也别来回跑了,晚间再一起回来。” 夜里,陈柏卓发起高烧,自己挣扎着将身边的水喝了,硬生生扛了过去,次日他们俩过去时,烧都快退了。 人活着有口气,辛离离就没那么怕,给人喂完鱼汤,自己寻一处僻静地方练字。 她又不是真的稚童,这年头学字不容易,她嘴上叫唤,其实珍惜着呢,有人给教国学还不好,在现代一节国学课嗷嗷贵的。 司马佑安手指轻捻羊皮纸,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能背下来,但依然在翻阅,冷光照耀,他的剪影映在羊皮纸上,沉默又冷寂。 待他觉得是时候该回家时,敏锐察觉到屋中的第三道视线,倏地看向陈柏卓,果不其然对上他迷蒙脆弱的眸子。 人醒了。 陈柏卓费力撑着自己坐起身,看着两个靠在一起警惕的孩子,脑里浮现出按在他腹部的朦胧女子身影,皱眉半晌,方才按头问道:“我是谁?你们的爹吗?” 爹? 司马佑安不禁攥紧了羊皮纸,仔细看去神色有些恼怒,就连辛离离都感受到了,她从他身后探个脑袋出来说:“你失忆了?是我们把你从湖里捞起来的,我们不认识你,既然你醒了,那我们就走了,这有烤鱼,送你吃了。” 辛离离长胆子了,半拉半拽将司马佑安带走了,徒留陈柏卓吃力地伸手挽留,“等等,谢谢……” “还有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他话中凄然之意,让人心中惶惶然,可惜没人能听见。 等什么等,这什么狗血桥段,还失忆。 辛离离拖拉着司马佑安走了一段路,才感觉身后人过于安静了,虽然小反派一向说不了话,但行动间还是能窥得一二的,现在这样简直反常。 八岁孩子,怕不是还在担心救上来的那个人,便停了脚步,转身拉着他说话。 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对他道:“我们虽然救了他,但他是好人坏人,叫甚名谁全然不清楚,不能掉以轻心,看他四肢健全的,你放心,人醒了只要自己能出去找活干,饿不死他。” 这个样子安慰人的辛离离,才让人感受到她芯子里不是幼童。 司马佑安眼瞳乌黑,注视着人的时候,能将人吸到最深渊去,对面辛离离还在絮叨,已经从防人之心不可无,讲到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了。 她神态认真不似作伪,竟真不认识陈柏卓。 在她说够了要走之际,他伸手反拉住她,辛离离诧异与他对视,漫着一层水光的杏眼清澈的映着他探究的身影。 陈柏卓,曾几次三番对桓家行刺杀之事,无人知晓他对桓家有何种深仇大恨,她嫁与桓家后,陈柏卓有一次活捉了桓之凡,差点让他身死。 她如何会不识。 除非她不是前世那个“辛离离”,但她行为举止,和经常冒出的他不知其意的词语,她绝不是真正的幼童,她是谁? 辛离离一只手就能握住的手腕上隐隐传来痛感,她纳闷道:“大郎你怎么了?实在放心不下,那我们再回去看看?不过我真的觉得不用,从母还在家中等我们呢,别让她着急,我们回去好不好?” 小反派这么心善的吗? 司马佑安缓缓放开辛离离的手,辛离离不能不在,袁依婉需要她,只要她对他们没有恶意,他可以装作不知道。 “大郎?” 他率先往家走去,又变成了他在前方领路,辛离离快步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家。 辛家果然来人找了,袁依婉在家将他们骂了个狗血喷头,把人撵走了,当时心里就在想,幸好没让两个孩子瞧见,离离得多伤心。 以辛家的德行,拿不到东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心里存着事,听闻救上来的人醒了,她也只是不在乎的嗯了一声。 打了一个月的鱼,家中有了些存款,她本想先给两个孩子置办冬衣,如今这种情况,她得考虑从小渔村搬走了。 古有孟母搬迁,小渔村闲言碎语颇多,又有辛家人来找,实在不是养孩子的好去处,她也得学一下孟母了。 就是可惜,他们家的渔船才买了没多久,得雇个人帮忙打鱼才行。 辛家人来的比袁依婉预计的快,房子还没找好,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过来了,看来,他们很需要羊皮纸。 作者有话说: 自曝可还行。 陈是真失忆了。 袁依婉:孩子的学习,永不放弃 (祝大家周末快乐呦) 第十三章 辛子叔上门 “大郎,你带着离离进屋,不准出来!”袁依婉厉声说道。 这次来闹事的人依旧是辛子叔为主,但跟在他身后的不光光是辛家人,还有京口周边的地痞无赖,各个膀大腰粗、凶神恶煞。 小渔村的人瞧见这帮人,无人敢出言帮忙,甚至家家户户都将门给抵住,便是连好事者都不敢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辛子叔已经被急红了眼,上好的庄子就在眼前,却因为他们迟迟拿不出羊皮纸而无法获得,顿时将门拍得砰砰作响:“甭想骗我,你家大郎这几日还看羊皮纸,将羊皮纸交出来,我们转头就走!” 袁依婉隔门说道:“吾几日前已经告知,家中不曾有羊皮纸,且姊夫全部书籍都被尔等拉走了,尔等亲自装得车,如今来找,怕是不合适,至于大郎手里的,那是我家中留给他的。” “是与不是,给我再说!” 院里的状态也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辛子叔话音落下,不堪一击的木门顿时抵挡不住身强力壮的男人冲击,转瞬间,袁依婉就被冲击力撞到院门中间,整个人跪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可见是伤到了。 她喊道:“尔等这是作甚?我已与族长签了契,离离现下不属于你辛家子弟,你凭甚来我家!” 辛子叔带头走进院中,朝她啐了一口道:“谁稀罕那小丫头片子,给我搜,一定在屋里。” “从母!”辛离离惊呼一声,房门被人从外大力拉开,门闩崩断,木头岔子朝她眼睛袭来,被司马佑安出手挡住,他拉着她往后退。 冲进来的人全当没有看见他们两个,四处在屋里翻找起来。 袁依婉洗干净的瓷瓶被大力摔在地上,里面由辛离离每天出去采的野花被踩成泥。 衣柜里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裳全被扯了出来,厨房里装豆子的缸被掏了个一干二净。 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小屋,转瞬间就被糟蹋的不像样子。 蝗虫过境不外如是。 司马佑安当即将辛离离抱了起来,她太矮了,只比那些强盗的小腿高一点,别人随便一脚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热滚滚的眼泪噼里啪啦掉在他背上,烫的惊人。 辛离离第一次被这个世道教训了,她的小聪明,她的藏拙,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袁依婉强撑着站了起来,脚腕痛的豆大汗珠往下掉,受不住地又坐了回去,司马佑安将辛离离放在她身边,眼神冰冷,被袁依婉一把抓住,她的手冰凉仿佛没有血流过,缓缓摇头,“大郎,别去。” 双拳还难敌四手,他尚且一个孩子,要如何同他们争。 不到六十平的小屋,十多个高大男子没一会儿就翻完了,愣是什么都没找到,辛子叔在原地转了三圈,大步走到他们几个的面前。 他神情恐怖癫狂,吼道:“羊皮纸到底在哪?” 辛离离被吓到似的躲进了司马佑安怀里,仰着头让他将自己抱了起来,用小小的身子将他怀里的羊皮纸压得更加严实。 袁依婉忍着痛道:“真没有,所有的藏书那日就全都被尔等拉走了。” “怎么可能,”他目光在三人身上打量,笃定道,“屋里没有,那就是在你们身上。” 这眼神过于狠毒,不止袁依婉,便是辛离离都眼眸一缩,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他们两个孩子岂有反抗之力,再说她从母可是女子,若是今日在这被男子搜身,名声何在?! 不怀好意的人齐齐上前围住三人,辛离离骤然暴起的尖锐哭声响在小院中,任谁闻之恻隐之心必动,可周围邻居无一人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