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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等谢萧回答,便走进对面一间空牢房,在阴暗的角落坐了下来,静静等待着对面牢房即将上演的好戏。 他望着观慧走进牢房,忍不住轻轻翘了翘唇角,眼底却一片冰冷,谢萧嘴上说什么观慧对他恩重如山,但态度却犹犹豫豫,无法一口回绝自己。 在谢萧犹豫的那一瞬间,观慧的结局就已经定下了。 …… 一炷香功夫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白晨雨缓缓走进牢房,观慧仰面倒在牢房中间,暗淡无神的眼睛里一片悲哀之色,胸口已经完全塌陷下去,肋骨根根折断。 他方才弯腰扶起自己弟子的时候,被自己的关门弟子用尽全身灵气,狠狠当胸一掌,碎了五脏六腑。 谢萧僵硬地跪在观慧尸身面前,脸色一片灰败。 白晨雨轻声道:“观慧大师已经圆寂了。” 谢萧颤声道:“方才我假装受刑重伤,骗他过来扶我,可是偷袭失手,并没有一击毙命……他重伤之下,为什么不还手?他明明是八转金丹大圆满,他还带了炼魂钵……“ 白晨雨淡淡道:“他想渡你。” 白晨雨心想,可惜他太蠢了,你不值得。 谢萧死死盯着观慧的尸体,整个人渐渐发起抖来,忽然双手捂住脸,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声。 白晨雨心中十分厌烦,但还是柔声劝道:“既然已经做了,又何必后悔。你只能和我合作,为谢家满门报仇,才不枉费观慧大师一条性命。” 谢萧捂着脸,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晨雨叹了口气,抽出腰间小刀:“罢了,我来吧。” 谢萧忽然开了口,声音嘶哑无比:“我来。” 白晨雨挑了挑眉,把手里的刀子递给了他。 谢萧的手抖得非常厉害,几乎握不住那柄小小的刀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用尽浑身力气,才终于勉强止住颤抖,而后小心翼翼地切开观慧腹部,轻柔地剜出了一枚浑圆的金丹。 而后,他毫不犹豫地扬起刀子,狠狠扎入自己腹部,活生生剜出了自己的金丹! 谢萧紧紧握着那两枚染满鲜血的金丹,却并不递给白晨雨,而是缓缓抬头,望向白晨雨,哑声道:“我要你歃血为誓,为我谢家满门报仇雪恨。” 白晨雨盯着他,缓缓举起右手,狠狠咬破了食指。 他凌空画出生死血符,一字一顿道:“以我道心,对天起誓,我白晨雨必让顾雪城生不如死,否则道心损毁,堕入畜生道,永世不得超生。” 血符缓缓散去,周围传来一阵轻微的灵气波动,符咒起效了。 谢萧缓缓松了口气,而后闭了闭眼睛,摊开右手。 白晨雨从他手里拈起那两枚带血的金丹,又捡起观慧滚落在地上的炼魂钵,一起放进怀里:“松灵子和秦东来的金丹呢?你藏在什么地方?” “凌霄峰后山有座小凉亭,掀开凉亭第一道台阶中间那块石板,下面有个小瓶子,金丹就在瓶子里面。”谢萧目光木然,哑声回答道。 观慧死后,谢萧那种鲜活的滔天恨意似乎消失了,整个人变得一片麻木。 白晨雨心中极为鄙夷,此人想要复仇,但自己本事不济,只能亲手杀害恩师,又作出这般模样,实在是令人万分恶心,可笑至极。 他心中轻蔑,嘴上却关切道:“你没事吧?” 谢萧摇了摇头:“该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接下来,我会把所有责任揽到身上,你只要小心一些,应该就可以全身而退。但是,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白晨雨点了点头:“你放心。” 既然已经拿到了金丹,此地不宜久留,白晨雨匆匆离开地牢,在一条僻静山道换上外门弟子服饰,又擦去了脸上药水,这才偷偷摸摸来到凌霄峰后山,果然在山腰处发现了一座小凉亭。 他按照谢萧所说,轻轻掀开凉亭第一级台阶中间那块石板,下面是一片松软的泥土,轻轻拨开泥土之后,下面果然埋了个白玉小瓶子。 白晨雨大喜,赶紧拿起小玉瓶,拔开瓶塞一看,里面是两枚金灿灿的八转金丹,在瓶底骨碌碌地滚动着。 白晨雨摸出怀里那三枚八转金丹,也放进了小玉瓶,一一清点道:“松灵子、秦东来、苦真、观慧、苦清……齐活儿。” 他满意地笑了笑,而后掏出一块厚厚的包袱皮,小心翼翼地把炼魂钵和小玉瓶都包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白晨雨四下看了看,前面不远处有棵大松树,树干有个碗口大小的树洞,白晨雨想了想,把小包袱塞进树洞里,又弄了些泥土封住洞口,然后在上面糊了些青苔。 他望着那天衣无缝的树洞,满意地翘了翘嘴唇,谢萧或许以为,自己会急不可耐地用这五枚金丹炼制五行丹,然后结成九转金丹,但他目前并没有这个打算。 白晨雨摸了摸腹部丹田处,清风使那颗七转金丹,正静静悬浮在自己丹田里,慢慢旋转着。 当年他为了自保,在清风使的丹炉里掺入鸡血,弄死了清风使,又剜了他的金丹,想找机会换给自己,然后屠了整座金蕊楼,再回去屠了整个白家。 但他遇到了那个人。 那人从yin僧手里救了自己,温柔地把自己抱回房间,给了自己一块天底下最好吃的红糖糯米饼,又在那些狗屁修士面前拼命保护自己,还给自己买了好几件新衣裳,还守在梨花树下,目送着自己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