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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幽未及防备,被他冲得退了两步,他赶紧将人搂住,低头宠溺道:“怎了?” “你说,这扇子你什么时候买的?”顾重明抬眼愤愤然。 司幽不想竟被看出来了,避重就轻道:“早了。” 顾重明不依不挠,大眼睛狠狠盯着他,“多早?多早?!” 顾重明仰着头,倔强的嘴唇就在司幽唇下半寸之地,司幽被缠得没法了,只好道:“大概是……我始乱终弃了你的……时候。” “啊啊啊啊——!”顾重明悲愤地喊起来。 司幽拍他一下,警告道:“小声些,宝包在睡觉。” “宝包一睡着就雷打不动没关系的!”顾重明抓着折扇箍着司幽的脖子,“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居然这么久都不给我?!我生气了!你也不想想,如果、如果……我可能就一辈子都看不到了!” 司幽浑身被摇晃,好笑又无奈。 从前他一直想着要找个最特别的时候方能将其送出,以至于一拖再拖。今日看到顾重明的反应才明白,两人心中有着对方,无论何时都是最特别的。 “大幽!你怎么能这样!你太过分了!” 顾重明趁着高兴不断撒泼,接着四肢勾起挂在司幽身上,将脑袋深深埋在他肩窝。过了一会儿觉得不够,就使劲儿蹭司幽的脸,亲他的眉眼、鼻尖、双唇,解开他的领口,亲他的脖颈和胸口,含糊地嘟囔:“大幽、我喜欢你,我要喜欢死你了……” “说点好听的,别总提那个字。”司幽笑着,拖着顾重明一起坐回椅上,尽情享受起那人发疯的努力。 三日后,顾重明带着宝包随窦将军的队伍回京,准备上车时瞧见周文章被搀扶而来,立刻翻了个白眼,只向窦将军好好行礼,说了许多感激的话。 司幽请窦将军一路帮扶照看,又对顾重明一番叮嘱,临行时依依不舍地站在车窗外,将顾重明与宝包挨个重重地亲了。 宝包抱着小虎,也很不舍。 从前没有是不觉得,可一旦有了两个爹爹,突然又少一个,他就难过。 虽然两个爹爹都说不久后他们会再见,然后住在一起,过最好的日子,可他现在还是难过。他都有点不敢看大将军爹爹了,一看就想哭,但又舍不得不看。 队伍起行,旷野上长草摆动,流出些许初夏的意味。 远处高地上,萧玉衡目送着离开的队伍,对身边站着的人道:“此前本君邀请先生入太医院,先生推拒了。如今本君舔着脸再问一次,先生仍是看不上么?” 申合子笑着躬身,“君上此言让老夫无地自容,老夫怎敢看不上太医院,只是人各有志,望君上谅解。听顾小哥说,云潭有许多人同他一样,老夫想趁着身子骨还可以,过去瞧瞧,能帮一个是一个。” 萧玉衡点点头,“先生医者仁心,令人敬佩。” 申合子捋须,犹豫片刻道:“君上既如此夸赞,老夫便顶着这四个字,劝您一句。” “哦?”萧玉衡不明所以。 “君上高才,可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有限,强逼自己太过,于身体是大损。” 萧玉衡下意识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子,凝眉道:“多谢先生提醒,只是本君并未觉得多么不适……” 申合子摇摇头,“老夫并不是说君上有病,而是提醒您,万事要放宽心。‘宽心’二字的真正含义,君上此时或许体会不到,但有朝一日,一定能懂。” 萧玉衡沉默不语,眉间疑惑。 申合子躬身一拜,“言尽于此,老夫拜别,祝君上事事顺遂。” 申合子行下坡道,萧玉衡望着阔天流云及万里草野,忽然强烈地思念起了远方人。 第55章 宝包人气相当高 前文国废帝的起居舍人被押回宫后, 本就战战兢兢,承宣帝又派人诈他,说抓到了当年入越国为质侥幸未死的前文国四皇子,说他与其勾结意图不轨,又说要将他全族下狱严刑审问。 起居舍人已十分老迈,听了这话站都站不住,连忙将文国废帝交托给他, 说是一旦有变就拿出来的的起居注缺页呈上,表明顾重明只是替人为质并非真正的皇子,自己更绝无不轨的理由。 上书房内, 承宣帝坐于椅中,顾重明垂首跪在案下,一如三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承宣帝认真翻看着起居注缺页,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记载了顾重明的来历, 缺页的纸张、墨色、笔迹、拆痕也都与起居注原本对得上。 回想前文国废帝交代的那句“一旦有变”,应当是说万一情势突转, 顾重明想以假皇子身份谋皇位,那就用起居注缺页来阻止他。不料时移事易,起居舍人真正拿它出来,却是为了撇清关系, 保全性命。 承宣帝凝眸望着顾重明,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若他真是皇子,再早生个十几年,或许文国也不会被灭。 室内茶香淡淡, 承宣帝叹了口气,将起居注递下去,道:“你看看吧。” 此事机密,上书房中并无随侍,顾重明起身垂头上前,双手接过缺页,将上面的字一行行看过去。 他旧日的君主、亲生的父母,就是这样将他变成一个弃子,让他在凶险之地自生自灭。多年来偶尔被想起,亦是为了防备。 顾重明苦笑,深深一躬,“罪臣,谢陛下英明。” --